() “呼啊啊啊~早安……”
次日一大早, 我準時在診療室神清氣爽地醒來。
昨天夜裡,了解長野方麵的基本情況之後,我原本還想坐上輪椅去找三條院小姐她們問話,但一來山田剛剛做完手術,尚未恢複清醒;二來,岩窟王、藥研以及……不知為什麼恩奇都也態度強硬, 眾口一詞地將我趕回病床上靜養。
“恩啊, 我覺得我還能行……”
我嘗試垂死掙紮。
“不可以。”
恩奇都笑容滿麵地打斷我道, “因為,master長了一張好像會過勞的臉啊。雖然令人感到懷念, 但同時也讓人很擔心呢。如果你堅持要以這種狀態繼續工作的話,那我也隻能把你綁在床上……”
“???這是什麼p——不, 我什麼也沒說。”
我原地打了個寒顫, “從你口中聽見‘過勞’這兩個字,不知為什麼非常有現實感!另外,你的威脅也非常具有現實感!!”
……
就這樣, 我毫無反抗之力地躺回了病床上。因為如果反抗的話, 之後的畫麵可能就不適合播出了。
“茜小姐。”
臨入睡前, 賣藥郎照例掛著一副難以捉摸的神秘表情來到床前,俯身貼耳過來, 慢條斯理地向我開口。
“結果, 你還是……卷入了這樁麻煩事呢。”
“抱歉。”
深知自己辜負了他的好意忠告,我有些心虛地低頭道歉,“職責所在, 即使明知凶險,我也沒辦法置身事外。”
“哪裡。我隻是隨口一提,小姐不必道歉。比起這個,我還有件事必須告訴茜小姐。”
“對了,我也想問你來著。”
我立刻意會道,“為什麼你能夠預見這次的襲擊?而且,你之前說過,如果我繼續追查【雪女】的話,就會失去重要的事物……”
“自然可以預見。因為在此之前,我已經遭遇了類似的襲擊。”
“啥???”
賣藥郎語氣輕淡,然而一開口就是一個炸雷,一字一句都壓得我心驚肉跳。
隻聽他淡然續道:
“當時事發突然,我也未曾嘗試應對,隻是自己設法脫身了事……果然,這不是物怪,而是來自‘人類’的襲擊啊。”
“可——可是,對方襲擊我是為了奪取異能,襲擊你又是為了什麼??”
我不得其解,連忙一疊聲地追問道。
“是啊,我對此也很困惑。回頭細思,當時我為了尋找【雪女】的‘真’與‘理’,正在圍繞桐山夏花的死亡展開調查……”
“……”
我立刻理解了他話中的含意。
賣藥郎與異能者、乃至整個異能係統之間,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既然如此,他會遭到幕後黑手襲擊,必然是出於【異能之外的原因】。
也就是說——
“因為你嘗試解開五年前的夏花死亡之謎,所以才會被幕後黑手盯上……”
“不錯。”
他悠悠點頭,“除此之外,我很難想到其他線索。”
(這麼一說……如今回想起來,今晚我們的遭際中也存在某些蹊蹺之處。)
比照過往案件,從大和守安定那位審神者的經曆來看,即使異能者本人平安無恙,異能生命體一樣會被掠奪。
換而言之,如果對方的目標隻是我的刀劍和從者,隻要針對他們布下陷阱、施展異能即可,本不必將矛頭對準我。
但是,今天若沒有雪女插手,崔斯坦的箭矢毫無疑問會將我貫穿。即便我在搶救之下保住一命,指不定也會落下什麼後遺症,從此退隱江湖。
事實俱在,從中導出的合理結論就是——
“這個掠奪異能的家夥,【不希望有人查明夏花之死的真相】……?”
“或許如此。”
賣藥郎再次肯定道。
“‘掠奪異能’本身是出於某個人的私欲,但是,這個人……多半和雪女一案有所關聯。這隻是我的推斷,小姐姑妄聽之。”
“……”
說什麼推斷,這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吧。
我是為了追查案情,賣藥郎是為了退治名為“雪女”的物怪。我們出於不同的理由,都試圖拂去墓碑與案卷上堆積的塵埃,讓真相重見天日。
而後,我們兩人都遭到了來自“異能掠奪者”的襲擊。
這其中隱含的意義,幾乎已經是昭然若揭。
“原來如此……”
雖說越發令人細思恐極,但從另一方麵來說,這也意味著我們在調查進展上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沒能在今天解決掉我,是犯人最大的失誤。”
至少,如今我已經獲得確證——暗中掠奪他人異能的犯罪者,就藏身於桐山夏花一案的利益相關者之中。
“放心。”
沉入夢鄉以前,我在內心吐露像是誓言、又像是咬牙咒罵的低語。
“等著吧。我很快就會逮住你。”
……
話又說回來。
如果對方從一開始就是針對我和三係老哥布局,那麼,這其中還存在一個難以解釋的問題。
——他究竟是,如何,對我們的異能與行動了若指掌的?
……
……
……
接著,時鐘撥轉到次日早晨。
“呼啊啊啊~早安……”
在診療室眾人出神入化的醫術之下,經過一夜休養,我的腿腳雖然還有些活動不便,但昨日那種摧肝裂膽的劇痛已經完全消失,又可以(拄著拐杖)東奔西跑了。
再加上意外獲得了重要線索,我心中大感暢快,大喇喇地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而後自然地反手向床上一撐——
——好像,摸到了什麼絲綢一樣柔軟順滑的東西。
“……?”
我茫然地回頭望去,隻見觸手處是一片夜空般深邃靜謐的藍,手感與色彩都柔和得近乎夢幻,仿佛要將人吸入其中。
(光看這藍色物件的形狀,似乎是一塊折疊起來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