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日下午, 異能特務科。
辦公室內氣氛凝重,有如黑雲壓頂。
每個人的眉毛都擰成一團麻花,嘴唇卻緊繃作一條平直橫線,臉孔拉得老長,因此個個看上去麵目扭曲,十分痛苦。
這也難怪, 我想。
二十年前的懸案再次浮出水麵, 又擺明了與眼下好幾起大案脫不開乾係, 其中的分量非比尋常,任誰也要慎重三分。
不過話雖如此, 眼下我們手頭掌握的情報,卻並不比二十年前豐富多少。當年唯一的人證——我的母親未及正式報案便已失蹤, 根據九州方麵的記錄, 她當時隻說自己遭到綁架,又在一座與世隔絕的海島上遭人囚禁多年,費儘心思才找到機會逃出。
至於如何逃脫, 她沒細講, 甚至也沒有提及我的存在。
我們猜測:當年多半曾有人協助她逃脫, 而她希望保護自己之外的所有人。有些事情,知道的人總是越少越好。
——然而, 母親孤身一人守護著諸多秘密, 卻沒來得及將它傳達給任何人。
也正因為她的失蹤,如今我們才會束手無策,隻能從零開始按部就班地追查。
“……我真沒出息。”
我將雙手緊握成拳抵著額頭, 磨牙似的慢慢擠出字句:“明明好幾次都與線索近在咫尺,卻沒能抓住機會……”
“好了,柚木。”
同事溫聲寬慰我道,“誰也不能未卜先知。再說,島崎和山田是否與當年的拐賣案件有關,現在還沒個定數。”
另一名同事唉聲歎氣:“這定數怕是沒法有了。根據剛傳來的消息,島崎一也和山田大輔的大腦,似乎都被人‘動過手腳’。”
“……‘手腳’?”
“異能或者科學,又或者兩者兼有。”
同事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神色間猶然帶著幾分餘悸。
“總之,憑借我們現有的技術和異能,無法讀取到他們兩人的記憶。我們得做好心理準備,也許之後我們抓到的每一個人,都接受過這種陰險的手術。”
“得了,還真是滴水不漏。話說回來……”
我先是跟著歎了口氣,隨後忽然心頭一凜,緊追著話題接下去道:
“等一下。他們兩人接受的‘手術’,真的隻有‘防止情報泄露’這一種功能嗎?”
同事一怔:“那你的意思是?”
“我明白了。”
藥研第一個理解我的思路,雙手著力按上桌麵:“大將是懷疑,‘手術’內容與他們的異能有關嗎?”
“……咳。”
岩窟王似乎原本也想接話,隻是被藥研搶先一步,方要開口便已無話可說,隻好彆過臉去生硬地乾咳兩聲。
就在這時。
正確的推理方向,小姐。
——仿佛隔著一層奇異的薄膜,從不遠處傳來一道極具穿透力的沉鬱男聲。
“誰……?”
那嗓音作為“人聲”來說十分陌生,很顯然,它不屬於我任何一位三次元或者二次元同事。但在另一重意義上,卻又有種闊彆重逢般的熟稔。
而當我循聲望去時,幾乎立刻便明白了這份“熟稔”的來源。
初次見麵,各位。
在科長不知何時打開的大屏幕上,一張輪廓深邃的男性麵孔正淡然俯視著我們。
在一般人眼中,這位男性五官端正,高鼻深目,一頭秀發烏黑亮麗——雖然因為梳了個背頭的緣故,他的發際線有些引人矚目,不過也沒比我高到哪兒去——再加上猶如夜色一般深沉厚重、儘顯逼格的黑色鬥篷,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位無可挑剔的英倫美男子。
但在我眼中,這位美男子臉上卻仿佛寫著一行大字:
【這不就是我當年墜機的福爾摩斯嗎——————?!!!】
“是……是活的歇洛克·福爾摩斯……”
太可恨了,你們這些高貴的限定五星,一個個都是我會呼吸的痛!!!
不要問我為了福爾摩斯氪過幾單,那段記憶早已被我封印在恩仇的彼岸,我心中隻有玫瑰色的海豹回憶,比如十連出貞德、一呼符出恩奇都什麼的!!隻要懷抱著這些回憶,我就可以直麵慘烈的墜機,可以堅強地活下去!!!
嗯……這位小姐,露出了好像看見仇人一樣的表情呢。
福爾摩斯一臉憂愁地皺起眉毛,不過,好像和惡黨們對我的憎恨不同,更像是因愛生恨……
“不存在的。”
貞德alter二話不說就將我的腦袋按了下去,用物理手段封鎖我的視線。
“茜不需要更多的extra職階了。ruler什麼的,我現在就粉碎掉給你看。”
哈哈哈。還請你高抬貴手。
福爾摩斯並不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輕飄飄地一笑而過。
時間寶貴,我們先進入正題吧。這位用仇恨……或者說嫉妒眼神凝視著我的小姐,你是miss柚木茜吧?我記得,你是我之前的委托人之一。
“啊!對了!關於‘化貓’一案的疑點,我曾經拜托你……”
——關於我們無法追蹤的“幸福安心家長委員會”網站,以及潛入馬戲團之際,我在任務過程中突然鳴響、迫使我不得不手撕壯漢的手機。
這兩個不得其解的疑點,我一直記掛在心,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得到合理的解答。
看來你也還記得。不好意思,因為在你之前還有六百八十三件委托,所以我直到現在才能給你答複。正好,這個答案也與我這次接到的新委托相關,可以一並發表見解。
六百八十三件。
福爾摩斯麵沉如水,泰然道出了某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事實。
不過,在場所有人——迫使福先生與另一位孔先生加班的元凶,全都厚顏無恥地假裝沒有聽見。
我國公務員隊伍素質堪憂啊。包括我自己。
那麼,該從何處說起呢……
像是作為長篇推理的開場白一般,福爾摩斯端起放在手邊的煙鬥,悠然湊近自己色素淡薄的唇邊,深深吸了一口。
然後,他流露出久旱逢雨般的滿足神情。
“……咳咳。”
也許是受到他的感染,岩窟王不自覺地將手伸向鬥篷,但藥研和貞德同時用眼神製止了他。為了掩飾自己這一徒勞無功的動作,岩窟王隻好再次發出乾咳。
(總感覺……自打我們從水上樂園回來,大家對埃德蒙越發嚴格了……)
大概隻是錯覺吧,我想。
要說原因,我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不見得是因為他太不合群,沒有和大家一起趴遮陽傘聽壁腳吧?
“福爾摩斯先生。”
科長絲毫不敢將這位偵探當做年輕後生看待,但凡開口便要一絲不苟地用上敬語:
“您剛才說,柚木她的懷疑方向正確。也就是說,您認為島崎和山田兩人的異能……”
不錯。
身為fgo主角隊伍中故弄玄虛、吊人胃口的行家,這一次福爾摩斯卻是破天荒的爽快,當場給出了肯定答案。
他們兩人的異能,應該是借由某種外力得來。再說得直白一些,在你們追尋的犯罪組織中,這兩種能力……搞不好,【是可以量產的】。
“什麼?!!”
“不可能吧,那種級彆的異能啊?!”
“那也太要命了!!”
這話宛如投石入水,瞬間便在人叢中激起一片嘈雜驚駭的浪潮。
不對,說“量產”也不太準確。
福爾摩斯顯然是成竹在胸,把眉毛斜挑成一個刁鑽促狹的角度,慢條斯理地續道:
如果那種異能當真可以無限量地產生,拐賣案件的規模,一定不止如今這種程度。確切來說,在對方的團體中,應該有【不止一個同類異能者存在】。
說的沒錯。
醫院中那位受害者是在一個月前遭逢毒手,當時山田已經落網。她口中提及的“花”,想必不是山田的異能,而是其他什麼東西。
——那又會是誰呢?
(而且,犯罪組織的據點很可能位於海島,當日山田也險些被海上的小舟救走……)
看來miss柚木已經明白了。
就像在讚許反應敏捷的助手一樣,福爾摩斯微微舒展眉心。
是的,山田大輔背後的人物與“海”有關,島崎一也本身與“拐賣”有關。因為電話號碼一致,所以與島崎合作的拐賣團夥,就是本次案件中的“貨源”。另外,本次案件中對方采取的綁架手段,也就是所謂的“花”,很可能與山田的異能相似。
“所以,他們兩人都有可能牽涉其中……”
我若有所思地抿唇。
並不隻有他們兩人。即使失去了島崎與山田,那個團夥仍然在繼續活動,甚至越發大膽猖獗。這也就意味著,失去這兩人對他們來說不痛不癢。
科長凝重地點點頭:
“所以您才會認為,對方掌握了某種手段,可以批量製造他們兩人的異能。而他們的異能,很可能也是由對方賦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