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淵的目光並沒有從螭龍身上離開,他慢慢地將右手的劍交到了左手。
螭龍冷笑了起來,他眼中殺氣一閃:“看來你是執意要阻攔了。”
這時候,雲鶴真人也放出了本命法寶,站到了季無淵旁邊,她目光淩厲地看向浮於半空中的螭龍道:“你這魔物偽裝成流雲祖師的模樣,真的以為我們會相信嗎?!”
作為七星門的長老,雲鶴真人雖還未修煉至化神期,卻也能看出來螭龍剛剛的那一招威力有多大,光憑借季無淵一人,必定不是他的對手。
“雲鶴師叔!”葉拂是真怕他們打起來,這倆人加起來同樣不是螭龍的對手,在流雲真君現身前,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最好能避免正麵衝突。
葉拂想上前去,卻被顧沉玉拉住了。
“這個。”顧沉玉向她伸出了一隻手來,手掌攤開,隻見他的掌心中躺了一枚漆黑的骨珠,正是他們在虛妄城取得的那枚。
顧沉玉對葉拂道:“我回到七星門後便將虛妄城中發生的一切告知了師父和師門的幾位長老,收到裴清讓的傳音之後,我們就一齊趕來了這裡。”
葉拂點了點頭,看如今的狀況,師父和長老應當是相信了他的話,也明白了螭龍的偽裝。
她伸手將骨珠接了過來,然後道:“是流雲師祖讓我帶著螭龍的遺骸來此處尋她的,我們雖然不是這螭龍的對手,但隻要等到師祖來了,便徹底安全了。”
顧沉玉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見葉拂接過骨珠之後,三枚骨珠竟像是有生命般迅速融為了一體,與此同時,一道漆黑的,泛著猩紅光芒的魔氣從葉拂手中的骨珠中迸發而出,井噴式地向四周擴散,帶著強大的威壓和暴戾的氣息。
顧沉玉臉色一變,他下意識地拽住了處在氣息範圍內的同門,迅速向後退去,並對其餘同門大聲道:“閃開!”
葉拂也被這突變驚到了,掌心中,以骨珠融合之處為中心,一股冰寒徹骨的陰森魔氣迅速順著她的胳膊擴散,帶著強力的攻擊性,她像是拖著什麼千斤重的東西,直壓得她單膝跪地,右手被直直砸在了地上,冷汗瞬間便從她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葉拂!”
“小師姐!”
“葉師妹!”
七星門的同門們都一臉焦急地看著處在魔氣漩渦中心的葉拂。
葉拂咬牙對他們大聲道:“你們都不要過來!”
即使是她都有些承受不住這駭人的魔氣了,更何況是這群修為本就算不上太高的七星門弟子。
葉拂看著自己不停冒著黑氣的手掌,突然吃驚的發現,那骨珠融合之後產生的魔氣竟然在順著她的經脈往她的丹田之中倒灌,而且由於她自己廢除了自己的修為,還將靈根給剔了,這一大團魔氣簡直如入了無人之境,迅速便占領了她的經脈和丹田,甚至自發地開始在她的經脈中運轉了起來。
葉拂:“!”
不對啊!這不對勁兒啊!她又不打算修魔!這是個什麼情況!
“流雲真君!你怎麼還不出來!”
這不是在坑她嗎?!葉拂簡直想破口大罵了!
螭龍見到此景也是臉色一變,他也不再和季無淵和雲鶴真人周旋,帶著濃濃的怒氣,朝著葉拂便俯衝而下。
“葉拂!你要做什麼?!”
但還未等他們靠近魔氣漩渦,便被兩道遁光攔了下來。
季無淵和雲鶴真人擋在了葉拂麵前,也擋住了螭龍的路。
“你們不想活了嗎?”螭龍已生出了殺心,他搞不清楚葉拂那個小丫頭到底乾了什麼
,但是他遺骸之中所儲存的魔氣竟然正在被那個小丫頭吸收,若任憑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就算他將自己的遺骸收回,也沒辦法立馬恢複到全勝狀態了。
季無淵和雲鶴真人完全沒有讓路的意思。
葉拂想讓他們趕緊閃開,但她現在被魔氣折騰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握著拳頭,緊咬下唇,努力去抵擋著。
葉拂現在很焦急,她不知道流雲真君到底要做什麼?他們現在都已經到達脫綱山腳下了,為什麼流雲真君還不現身?難道要指望七星門這群人硬撐嗎?在場可沒一個是螭龍的對手。
而且......她現在很明顯是被流雲真君給坑了,這不是擺明了要讓她接收螭龍的力量,強行入魔嗎?入魔會不會變得更強她是不知道的,但這種發展很可能會使得她走上一條全新的道路,一條不被定義的反派路線,雖然法則本來對她的敵意就已經很大了......
螭龍的神色愈發冰冷了,他緩緩抬起手來,神骨劍的劍刃上泛起了一層濃鬱的血光,突然,他一劍猛揮而出,朝著雲鶴真人和季無淵便斬了過去。
血色的光刃飛斬而出,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瞬息便到了麵前。
雲鶴真人全身都繃緊了,好強大的攻擊,如此硬接必定會受重傷,但身後就是七星門的弟子,她是七星門的長老,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生出半分退意來,她雙手握緊了手中的軟劍,屏息蓄力。
可就在這時,雲鶴真人突然便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了,接著,不待她反應,她整個人便被向後拋去,她吃驚地望去,隻見季無淵用受傷的右手按住了她的肩,左手握緊本命靈劍,聚起靈氣便朝著紅色光刃迎去。
“嘭”的一聲巨響,煙塵四起。
“師兄!”即使被推到了身後,雲鶴真人依舊被強大的靈氣波動震得氣血上湧,丹田也隱隱作痛,她眉宇間流露出了痛苦之色,腳下也踉蹌了一步,直接向後跌去。
光刃和劍刃相撞,季無淵不得不伸出右手來,與左手一同握住了劍柄,運起全身的靈氣去抵擋這驚天動地的一擊。
飛濺而起的煙塵緩緩散去,眾七星門弟子這才看清掌門的身影。
季無淵雙手握劍,穩穩地擋在了所有七星門弟子的麵前。
也不知他是哪裡受傷了,鮮血緩緩從他的長衫上暈染開來,一片片,一團團,很快便將他雪白的衣衫染得一片血色斑駁,血柱順著他的衣擺、袖口垂直地往下淌,轉眼就在他所站立之處,積起了一小灘血跡。
“掌門師叔!”
“師父!”
所有人都驚駭地看著這一幕,季無淵,七星門的掌門,他可是化神期的修為,放眼整個修真界,那也是最頂尖的存在,可是僅僅隻用一招,竟然就能將這位化神期的大能傷成這樣。
南宮悅站於後方,望著季無淵的背影,這一刻,一些久遠的記憶突然從心中湧了出來,她想起了前世,那時從東海城回來的師父身受重傷,正道盟各方施壓,眠川又遭遇了妖獸的襲擊,師父為了七星門不受人欺壓,總是頂著一身的傷,擋在所有人身前,正如眼前這般。
“師父!”南宮悅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她想衝上去,卻被呂言緊緊拉住了。
“師姐!我們不是螭龍的對手!”
“你放開我!”南宮悅掙紮著想要上前。
“南宮師姐!我們去了也是在給師父添亂!”
雲鶴真人想上前去攙扶季無淵。
季無淵卻擺了擺手道:“你去保護那些孩子。”
他沒有回頭,聲音和背影都顯得很平穩,若非是那一身的血,大概也不會讓人看出來他到底
傷得有多重。
雲鶴擔憂地看著季無淵,最終還是握緊了拳頭,轉身站到了眾七星門弟子麵前,她迅速布陣,將所有人七星門弟子都籠罩在了一層金色的堅韌光罩之內,她的本職本便是陣法師,與人鬥法的能力,終究和季無淵這樣的劍修比要差上一些。
“雲鶴師叔,”蕭晚眠一臉的嚴肅,作為一名優秀的醫修他自然能看出門道來,他對雲鶴真人道,“不能讓師父再去接第二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