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義一些?”俞知樂沉吟了一下, 這倒不難。唯一的問題也就隻是,不知道烏綠眼裡的有意義, 範疇是什麼。為國為民, 從軍保衛疆土是有意義,拿起清潔工具,打掃大街也是有意義, 端看她怎麼判斷而已。
雖然烏綠說她不怕吃苦受罪,但很多工作, 苦累是一回事, 更多的,同時都還伴有臟汙。環衛工清掃大街,天天和灰塵垃圾打交道, 肯定臟。機械修理工滿手油汙, 也不乾淨。很多工種都和汙漬脫不開關係。不是像屎殼郎那樣, 天性喜歡這個的,都很難發自內心地接受, 並熱愛這樣的工作。
世上的工種不敢說有上千, 不過俗話說, 三百六十行,哪怕這隻是個泛指, 但上百種總是有的。這些工作裡, 其中固然有輕鬆的, 但輕鬆的工作競爭必然大, 其他人都搶破頭了。烏綠沒什麼經驗, 即使經過培訓,有介紹書也不一定能擠得進去。而彆的工作,倒也不是不能選擇。隻是現在的年輕人一般都比較怕臟,烏綠雖然實際歲數不小,算不上是年輕人,在妖裡也已經成年,不是幼崽了。不過妖精大都比較愛乾淨。
尤其是,如果俞知樂沒記錯的話,綠毛龜對水質的要求比較高,喜歡潔淨的水源。這種情況下,作為龜妖,烏綠對臟汙的耐受力,顯然十分有限。她在工作之前,沒親眼見到工作環境,不了解工作內容,想當然地覺得自個肯定能接受。不過等親身體會了,到時候還能不能忍受,那就是個大問題。
真把她介紹過去了,萬一再因為臟汙的事辭職,到時候大家的麵子上可就有點不好看,誰都不好下台階。想到這,俞知樂覺得,還是慎重些比較好,最好問清楚了再下決定。
彆看烏綠臉皮水嫩,青春逼人,不過她卻是實打實的嫩殼子老芯。所謂人老成精,烏綠活了那麼久,經曆的事多了,對於人心,自然也能看透幾分。看出了俞知樂的擔憂,烏綠也是個爽快的,不等俞知樂想好措辭開口,她就直截了當地說道:“你放心,我有心理準備,你儘管介紹就是。能不能乾我們到時候再商量,我肯定不逞強。”
真臟到不能忍受的地步了,她也不會去自討苦吃。她是想為國家為人民做貢獻,但那也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說到這,烏綠心裡有點小羞愧。哪怕曾經和主人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她也依舊做不到和主人一樣奉獻己身。
俞知樂不知道烏綠心裡在想什麼,聞言,也不糾結,直接問道:“那你有什麼愛好,或者特長?”既然臟不臟先放到一邊,那烏綠能做的工作就多了。一個個說起來,估計說到天黑都說不完。索性還是從愛好、特長這兩方麵出發,第一時間就能篩選掉大半,能輕易地挑出烏綠最感興趣,也最適合她的工作。
說到愛好特長,烏綠不由得垂下了頭,兩隻眼睛盯著自個輕輕飄動的綠色裙裾,好半晌,烏綠這才恢複正常:“說來慚愧,我並沒有什麼特長,唯獨殼子堅硬一些罷了。”她主人祖產豐厚,有錢,也舍得在她身上花錢。給她添置的東西無一不精,她雖然隻是一隻烏龜,但和那年代千嬌萬寵出來的公主也差不多了。說是金玉堆裡養出來的都不為過,沒長成紈絝龜,飛揚跋扈就已經是運氣好,托主人品格熏陶到位的福。更彆提什麼特長了。
至於愛好,這麼多年下來,因為生活上無憂,不愁吃穿,烏綠一直潛心修煉,增長修為都來不及,畢竟要做好事,也得自身實力夠才行。修為低微,彆說為國做貢獻了,碰上大妖,連逃命的本事都沒有,說不準就出師未捷身先死。埋頭修煉的烏綠,出關以後才知道世道變了,妖精也和人類似的,開始受法律約束,她用不著再擔心一個不慎,就會被大妖吞吃入腹。
不過她才出來二十多年,一直沉迷於行善。賣了個魚缸裡的擺件,用這些錢成立了個慈善基金,老古董烏綠,適應時代後,光是學著怎麼打理基金會就已經耗儘了她的精力。愛好是什麼,烏綠表示,她完全不知道啊。根本沒時間去培養這玩意好麼!
要不是前段時間聘請了個靠譜的職業經理人,把擔子甩了出去,她直到現在說不準都還脫不了身呢。想到這,烏綠就有些心悸,恨自己孤陋寡聞,知道經理人這事知道得太晚了。要是早知道可以把基金交給彆人打理,她早鬆手了好麼,哪還用得著賠進去那麼多時間。說實在的,作為一隻烏龜妖,烏綠對這個真的很不擅長。想到這,烏綠怕俞知樂會給介紹類似的工作,連忙飛快地描補了一句:“不要和金融財務搭邊的工作,那個我做不來。”
要是做得來,她也不至於一直靠賣東西維生,光是錢滾錢都能賺的缽滿盆滿好麼。至於現在,得虧家底子夠厚,不然早敗光了。每每想到這,烏綠就忍不住由衷地感謝主人,給她留下了豐厚的財產傍身。這才能讓她躺在玉缸裡一直享福下來。
“行。”不就是不要金融類的工作麼,這個簡單。俞知樂答應得輕鬆。實不相瞞,他其實原本就沒打算給烏綠安排類似的工作。早在烏綠說到,她殼子硬的時候,對烏綠將來要做什麼工作,俞知樂心裡就已經有了底。
烏龜殼,自然是硬的,防禦力一絕。哪怕在妖界那麼多以防禦力為長的妖精裡,龜殼也絕對是其中數一數二的結實。
既然有這一特長,不好好利用上就太可惜了。雖然時代發展得快,很多事都能用機器人代替。不過現今社會,對人類來說,還是有很多危險的工種,比如。
“你覺得拆彈專家怎麼樣?”這項工作絕對符合烏綠的要求。拆彈專家是國家稀缺型人才。從事這個行業,不僅能為國家人民做貢獻,而且還能充分地利用上烏綠殼厚的優勢。哪怕烏綠對怎麼拆彈排爆毫無了解也沒事,她殼厚啊,比一般妖精更不怕炸。等學成以後,簡直就是一大利器。拆彈必備!
其他人來說,時時刻刻會有生命危險的工作,對烏綠來說,就和普通工作似的,毫無差彆。
一不小心就會被炸死?
笑話!能不能破她的防都是問題。
聽到俞知樂的話,烏綠拿出手機度娘了一下這個職業,有了粗淺的了解以後,不消俞知樂再說,烏綠自己也覺得這項工作十分適合她:“就這個了。”
不過,有言在先,俞知樂給烏綠打預防針:“拆彈是項十分精細的活,要求也高,”彆的也就算了,體力之類的烏綠肯定能達標,但其他的,俞知樂繼續說道:“想要當拆彈手,你對各式□□都要有十足的了解才行。短期培訓很難達到這一點。”即使妖精學習的能力比普通人強也一樣。
“你必須經過係統的長期學習。”學藝不精的下場,就是送上門去找炸。哪怕烏綠殼厚,也不能這麼瞎折騰。那不是免費給犯罪人員練手麼。即使炸完之後烏綠不會傷筋動骨,但灰頭土臉總是難免的。除此之外,在□□的威力下,不僅會有經濟損失,而且極其容易引起社會恐慌。這影響太惡劣了,能避免最好還是避免。要是順利拆除□□,強力打擊犯罪人員的氣焰就更好了。
俞知樂希望烏綠做到的,就是後者。烏綠聞言,她自個想做到的,當然也是後者,於是她便點點頭:“我肯定學。”好好的學,不給那些犯罪人員囂張的機會!
那就行了,沒問題了。俞知樂刷刷幾筆,給開了個介紹信。和以往不同的是,這回的介紹信並不是開往某一個工作單位,而是一封大學深造推薦書。
“國內很多大學都有類似的專業,不過和我們部門有合作的就一個,也是最好的那一個。目前公安係統裡,不少出名的排爆手都是這個學校畢業的。你好好學,等畢業出來肯定也是一個好手。”國內的女排爆手不多,俞知樂表示很看好烏綠:“將來你肯定是警花裡最美的那一朵。”
嗯,最美的那一朵食人花。或者說是,食□□花。不遜須眉的巾幗英雄。
“那還用說?”烏綠一揚眉,清麗的麵容上難得帶了點霸氣,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接過推薦信,烏綠信心滿滿地走了。她果然也不負俞知樂的推薦,畢業後很快就做出了成績。
一家盲人學校的校車被劫匪攔截了,綁匪說是在校車上安裝了□□,揚言要是不給五百萬,他就按下遙控器,引爆□□,讓一校車的人給他陪葬。
“反正都是些殘疾人,命不值錢,死了也不可惜。我就當是給這個社會減負了。”綁匪自我感覺良好,甚至自我陶醉,覺得自己善良,都到這個地步了,還為國家著想,沒去摧殘祖國的幼苗。附近符合他要求的明明有兩輛車,在綁架幼兒園校車和綁架殘疾人校車裡,他選擇了後者。
即使他選擇綁架盲人,是因為這些人眼睛看不見更好下手。比起小孩,他們更加弱勢,而且小孩子太容易吵鬨哭叫,不好控製。綁匪晃了晃手裡的控製器,確定外麵的警察都看見了以後,他這才說道:“雖然是些瞎子,不過好歹也是人命。這些人命賤,所以我要的也不多,就五百萬,一分不多,一分也不能少。”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明明都是些瞎子,日子卻過得比自己好。風水輪流轉,好運也該到自個身上了。天不予我自取!
臥艸,盲人怎麼著你了?!
看不見又不是人家願意的,一口一個瞎子,一口一個殘疾人,還嫌人家活得不夠坎坷啊?柿子儘會挑軟的捏。你還覺得帶他們一起去地府特彆偉大是吧?麻痹人渣!
接到電話的時候,烏綠當場就炸了,拎著幾十斤重的防爆服飛快地趕到了現場。
現場,警方人員已經在和綁匪進行交涉。然而結果十分糟糕,無論怎麼交涉,綁匪反反複複,說來說去都是那句話,必須給錢,否則不放人。
誰知道錢給了他會不會放人……
“能和我一起死,是這些瞎子的榮幸!”
話是這麼說,但綁匪其實是不想死的。他發自內心地覺得這些人的賤命疊加在一起,也沒他自個的寶貴。他之所以會乾這麼一票,其實就是圖錢。然而即使看出了這些,也沒什麼用。誰知道綁匪被逼急了,會不會按下按鈕,來一個同歸於儘。畢竟□□是真的,誰也不敢拿那麼多條人命來賭。不敢賭,也賭不起。
用綁匪的那套理論來說,套回到他自己身上,就是他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車上的那些盲人是無辜的。他們年紀還輕,未來還有無限可能。總而言之,綁匪可以死,人質必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