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景墨手中是黃駿傳來的書信,上頭寫著曜日國朝堂局勢即將大變。他點了火燭,將書信燒毀。
這幾日曜日國的援軍也該到了,那借著何海若上位的將軍鄭屠可和何海若不同,最愛搞偷襲那一套。
曜日國慘敗後,很快又有了動靜。那二皇子見無法利用勝戰回家繼位,將氣都灑在了何海若身上,何海若被降職,反而升了當日從遲景墨手中“逃走”那將軍的職位。
那將軍便是鄭屠。
一切都在遲景墨的謀劃中。
隻不過曜日國那時間所剩不多的君王竟然相信遠在戰場的這個兒子說的已然攻下北海的謊言,增派了不少援兵來幫忙。這人一到,下一場戰爭便很快就要來了。
上一戰靠著對前世的記憶才得以取勝,他並不敢掉以輕心,手指敲著桌麵思索著對方會選擇的進攻方式。
“我進來了。”
陸輕聹捧著托盤進了營帳。托盤上是她跟著嫋嫋學了大半天才熬好的湯。都怪嫋嫋給她出的餿主意。之前許言之事,眼見著三日之期漸近,誰去勸說都沒有效果,就連許默許大夫來同遲景墨辭行,他也隻是頓了一下就答應了。
這營中自從兩位許大夫來了之後,其他大夫便陸續請辭,現如今隻有許默、許言兩人,若是兩人一走,再去城中找大夫,哪有那般好找。
這不,幾位將軍就打主意打到了將軍夫人身上。陸輕聹無奈,聽著嫋嫋的餿主意親手為討厭鬼煲湯。討厭鬼湯喝了,許言也留下了,但是條件竟然是她必須日日煲湯送來,送滿一整個月。
桌案前不遠是一塊巨型沙盤,上頭插著許多小旗子,一邊是黑色旗子,一邊是銀子旗子,和她之前見過的兩方鎧甲顏色倒是相近。
“彆碰。”
陸輕聹嚇了一跳,手裡的托盤差點打翻,好險被她另一手扶住。指尖被碗壁一燙,她剛托穩了托盤,正想捏捏耳垂,遲景墨早已大步從案後走了下來站在沙盤旁,擰眉看著沙盤上的布置。
“我可沒動。”小郡主咬了咬指尖。嘶,有點疼。
指尖被遲景墨視線燙了一下,她縮回手,趕緊將手中托盤放在桌上。
今日是一月之約的最後一日,她有求於人,連這盅湯都比平時多熬了一個時辰。
“遲景墨,你快來試試,這湯可是本郡主新學的,快試試味道怎麼樣。”期待的雙眼直直看向遲景墨,小郡主並沒有因為剛剛沙盤的事情生氣。
遲景墨一落座,她便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還湊近唇邊輕輕吹了吹,感覺稍涼後,將勺子遞到遲景墨麵前。
遲景墨猶豫片刻,借著她的手啟唇咽下。
這一個月,陸輕聹雷打不動送湯。湯盅從一開始的平淡如清水,到如今的鮮香可口,確實進步了許多。
“味道怎麼樣?”
“尚可。”
聽到滿意的答案,“咳咳”小郡主咳嗽兩聲為自己打氣,“這不,食材快用完了,我明日同嫋嫋他們再去一趟北海吧。”
遲景墨垂眸。原是如此,難怪今日的湯比前幾日都用心。他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在北海住一段時間再回來。”若是曜日國攻來,陸輕聹她們呆在營帳也不合適。
“真的嗎?”小郡主極為激動,轉身就要出營帳,懷中被扔進一隻瓷瓶。她抬眼,遲景墨正好拿起一封信,低頭道:“手上的傷記得處理。”
陸輕聹出了營帳,後頭的遲景墨三兩眼掃完信中內容,眉頭緊皺。
原是前段時間聖上突發奇想微服私訪,偶遇一群書生在茶樓中以詩會友,那發言之人文采斐然,聖上得知其是有名的顧老之孫,又是會試前三甲,竟生了將公主許配給他的心思。
前世也有這麼一出,不過卻是那狀元曹承……
夜色垂暮時,躺在床上的遲景墨突然睜開雙眼,快速起身。
營帳旁偶爾會有的昆蟲聲響,今夜竟然無聲無息。
他沒想到曜日國的夜襲來得這樣快,援軍剛到就計劃著將他們拿下。
他穿好冰冷的鎧甲,伸手搖醒還在夢中的陸輕聹,捂住對方的嘴,小聲道:“起身,換了衣服,呆在營帳裡,不要出來。”
氣氛緊張,連陸輕聹都從遲景墨身上看出了不對勁,睡意全無,趕緊起身換了衣裳,心神慌亂。
“遲景墨。”
簾子前的身影聞聲停下,轉頭看向陸輕聹,對方睜著一雙靜默的眼睛,什麼也沒說,他掀起簾子大步走了出去。
衝鋒號便是這時響起來的。
外頭能聽見敵人的呐喊聲,鐵器相撞的聲響,仿佛還能聽見利刃刺進肉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