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原本該由秦易或嫋嫋做的事,卻因營帳中需要幫忙的受傷將士過多,直接由她接手。這是她第一次照顧人,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常常扶不住遲景墨,令他摔回床上,或者拿著茶杯的手一抖,將茶水浸濕了他的衣領。而現在,她不僅能快速換完繃帶,還能熟練地拿來一塊乾淨的布巾壓在繃帶上頭,以防血跡染紅衣衫。
營帳裡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以及用來掩蓋血腥味的熏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初聞時微微有些奇怪,但待久了,便也聞不見什麼味道了。
小郡主坐在床邊看著遲景墨。成婚之前她還想著一哭二鬨三上吊鬨得他不得不休妻,或者幫他廣納妾室,等有了後可以以七出之條和離,而這時,隻要曜日國沒有人來,他便必死無疑,她也不用想著法子恢複自由之身。
正在沉思的人突然皺起眉頭,滿眼驚色。將剛剛浮現出的可怕想法壓下,連同心底的罪惡感一並裹起來藏在角落中,不敢直視。
昏睡的遲將軍臉色柔和下來,不再繃著一張臉。
她伸出食指戳在那人唇角,往上推了推。
“喂,你可千萬不要死。本郡主可不想當寡婦。這名頭可比被休難聽多了。”
“也不知道藥送來了沒有。”
給自己找好了借口,她收回手,起身往外頭走去。
天色剛剛擦黑。
整個營寨中一片靜默。
遲景墨中毒的消息一再被壓著,隻說是身體不適,但一連幾日連將軍的聲音都沒有聽到,尤其今日連龔將軍臉上都帶上焦急,大家不難猜出遲將軍出事了。大家都等著有人從曜日國趕來。放哨的人伸長脖子,從來沒有一日這麼希望曜日國的方向出現人影。
議事的營帳中圍坐著許多人,皆麵色嚴肅,眼神帶著急切,不時看向門口的方向。龔震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轉圈,又是搖頭,又是歎氣,被其中一人喊停。
龔震停下腳步,看向秦易,“你說的那人到底今日能不能來?”
秦易收回視線,靜默無言。
“算了。我出去瞧瞧。”
另一邊,許默已經將其它藥材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最後一味藥送來。
搖曳的燭火中,陸輕聹捏著下擺,坐在床邊,眼睛同樣看著簾子的方向,豎起耳朵,急出了一身冷汗。她身後的那人依然安靜的躺著,並不知道今夜有多少人因為他無法入睡。
漏刻的流水速度並沒有因為眾人的焦急而有絲毫地減慢。
亥時一刻……
亥時三刻……
安靜的營寨中能聽到周邊昆蟲的響聲,卻獨獨少了眾人都想聽的那句喊聲。
時間離子時越來越近了。
大家卻不願放棄最後的希望。連能與安插在曜日國線人溝通的秦易都不得不抓了一把冷汗。
這一晚,沒有人睡得著。
小郡主盯著漏刻,眼睛漸漸發紅。
突然、一聲喊聲終於打破了這沉寂已久的平靜。
“來了,來了,藥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