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落下,砸在角落中那人的頭頂。
陸輕聹愣愣地抬起頭來,雨滴砸在眼角,順著頰邊滑落,她眨了眨眼睛,在落雨中將眼睛閉上。
得知顧衍定親的消息後,她便覺胸口空落落的。認識顧衍那麼多年,喜歡了他那麼多年,顧衍是個什麼樣的人,沒人比她更清楚了。顧衍既然說了會等她,必然是不會和彆人定親的。陸輕聹心裡明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但是腦海中卻另有一道聲音道:他會的。他會拋棄你。
“郡主,郡主您在哪裡?”
耳邊是嫋嫋的呼喚,伴著陣陣驚雷。
陸輕聹並不想答應。
身上的落雨突然消失。
陸輕聹睜眼,秦易正撐著傘站在她身旁,滿臉糾結。
“郡主,您怎麼在這裡。快,快進營帳中,彆生病了。”嫋嫋隨著秦易的身影找到了一旁的郡主,她扶起郡主道:“您說這姑爺身子還沒好就上了戰場,一會傷……”
“你說什麼?”陸輕聹猛地起身,眼前瞬間發黑,若非身旁嫋嫋扶著,差點跌回地上。
“郡主,您怎麼了?”
“沒,我沒事。你剛剛說遲景墨怎麼了?”
……
淩冽之地。
遲將軍順利活捉了曜日國二皇子書梟。
何海若剛躲開龔震的兵器,往後退了一步,聽到這消息精神恍惚,龔震的大刀已經趁機落在了他的脖頸間。
孰贏孰輸一目了然。
“將軍!”副手一刀砍死近身的黑金鎧甲,拉著韁繩想上前解救何海若,卻被他頸間的刀逼得停在原地。
“丟掉武器。”龔震朝著周圍喊道。
曜日國剩下的將士被俘虜,包括何海若被先行送到營寨關押,龔震領著其他人往黎都趕去,必定裡應外合趁勢拿下黎都城。
門被撞開,黑金鎧甲呐喊著攻入黎都城……
黎都各處響起了尖銳的尖叫聲,城主和守城將軍被暗殺,直至城門被攻破才有人發現。
……
雲層散去,太陽又掛上雲霄。隻是雨停後,氣溫更低了。
遠處有歡呼聲朝著營寨湧來。
相較於曜日國將士的頹喪,岑月國營寨中各個麵露笑容,好不得意。
書梟被關押在單獨的牢籠,由專人看守。
“將軍,怎麼不直接……”秦易站在遲景墨身後,看著牢房被關上,他手曾刀狀,抹了下脖頸。
“若你是曜日國將士,二皇子戰死沙場,你當如何?”
“養精蓄銳,打回去。”說完才驚覺不對,瞬間了解了遲景墨的深意。
書梟若死於他們手下,不僅死後將受萬人敬仰,且那人剛登基,為了樹立威信,必先招兵買馬將失掉的黎都搶回去。曜日國奉行以殺止殺,並不會走和親這條路。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坐實書梟勾結岑月國的罪名,書梟身為皇子,對曜日國知之甚多,既如此,岑月國必會派殺手暗殺他,這時再讓書梟意外暴斃,或者直接交出叛國的二皇子,恰能換得幾年和平。
這時,由岑月國提出和親,望兩國交好,那人便有理由答應。再借著和親促進兩國貿易,豈不更好。
何海若連同副官被關押在一起,其他小兵皆收押在另一處。
書梟嘴上的破布已經被送餐的小兵取下,手腳皆縛在身後的木樁,跪在地上。他以為自己難逃一死,沒想到來了這麼幾天,餐餐有人送飯。隻是除了送飯的人,他再未見過其他人。身前是俘虜吃的飯菜,一個饅頭,一點榨菜,雖然簡單,至少沒有傳來餿味。
前幾日,他堅持著沒有用餐,如今腹餓難耐,他看了眼門口的方向,困難地彎腰去叼地上的饅頭。
其他戰俘的待遇可不如書梟,十來人擠在木欄圍成的木牢中。
另一邊。
遲景墨淋了雨的傷口又反反複複,甚至有些潰爛。右肩的箭頭那日就被許默取下,包紮了傷口。他頭昏腦漲,傷口未好,又扛著身子處理黎都之事。
“我進來了。”
外頭聲音一落,簾子被掀開,陸輕聹板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自從那日打了勝戰回營,這人見著他便是一副莫挨我的表情。
托盤被用力擲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遲景墨突突跳著的神經卻因為這一聲響舒緩了許多。他眼角毫不掩飾地閃過笑意,將手中的狼毫放在桌上。
“來換藥了?”
奈何生著氣的人並未發覺遲將軍的變化。她抬了抬下巴,冷硬道:“脫衣服。”
再一次看到精壯的肌肉。
陸輕聹麵色平靜。她先將遲景墨傷口上的繃帶取下,見傷口沒有再化膿,拿起金瘡藥一抖。
“嘶”
眼前的身子瞬間繃緊。
陸輕聹眼裡閃過愧疚。金瘡藥在她手中停留片刻,想到了什麼,她動作逐漸變得輕緩。
“消氣了?”
陸輕聹敷完藥,抬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起身去拿新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