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剛剛就瞧見了陸輕聹的神情。聽到遲景墨過來,她整個人都變了許多。往常,被她那樣看著的人應該是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的遲景墨?
陸輕聹看著遲景墨和連笙兒走進,她掃了一眼遲景墨的雙手,兩手空空,他手上什麼都沒有,陸輕聹有點失望。看來點心都吃完了呢。
“將軍,輕聹妹妹用碧桃染的甲真好看。不知道笙兒有沒有那個榮幸也摘點碧桃花回去試試呢?”連笙兒相隔半步跟在遲景墨身後,好容易才將遲將軍引來後院。他們遠遠就看著安寧郡主和小廝坐在一起,舉止親密。連笙兒勾起唇角,看來不用那個人動手,陸輕聹離被休應該不遠了。
“怎麼放著客人一個人到處亂逛?”
陸輕聹看著遲景墨走到身前,徑直坐在剛剛顧衍坐過的椅子上。她撇了撇嘴,一臉委屈,“將軍不是同陸來使吃茶點呢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茶點吃完了?”
那酸溜溜的語氣仿佛遲景墨搶走的不是她的點心,而是什麼心愛之物。遲景墨聞言一笑,他伸手揉了揉陸輕聹的頭發,被一手拍開也不生氣,語氣溫柔得不像話,“哪有什麼陸來使,那是騙你的。點心我讓秦易放回屋裡了。怎麼,這就生氣了?”
連笙兒和顧衍從來沒見過遲景墨會這麼溫柔地同人說話,連嘴角的笑意都毫不遮掩,眼神裡的暖意簡直就要溢出來。
顧衍看向陸輕聹,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奇怪,聞言眼睛一亮,又恍若不信一般猶疑道:“真的嗎?”
兩人間仿佛從一開始就是這般相處的,陸輕聹生氣,遲景墨不惱,遲景墨親密的舉動,陸輕聹也絲毫不覺奇怪。隻有相處了許久的人才會像兩人這般,舉止自然。
顧衍神色大變。他再顧不得遮掩,抬起頭來,目光陰狠地看著麵對他的遲景墨。
遲景墨隻是瞥了他一眼,就像完全不認識他一般。這種羞辱,顧衍攥緊拳頭,才忍住沒有上前將人一把拉開。明明陸輕聹隻能是他的,遲景墨怎麼敢,怎麼敢對他的寧寧做出這種動作。
陸輕聹舉止神色一如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遲景墨心下鬆了一口氣。他瞥了一眼惡狠狠注視他的顧衍,早在來後院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站在陸輕聹身後的小廝,陸輕聹低著頭聽著對方說話,桌下的手指絞得死緊。
兩人相處這般久,他早就知道陸輕聹隻要緊張或者忍耐什麼時才會做出這樣的小動作。本來知道她同顧衍在府中相會時,胸口便有一股火在燒,腦中什麼都思考不了,後來冷靜下來後,他才想起手下曾告訴過他,連府一連送了七日的拜帖,陸輕聹不得不收。
他隻是想試著相信陸輕聹,相信她不會再一次傻傻地聽信顧衍的話,即使那個顧衍不再是前世那個人。所以他來到附近,正好被瞎逛的連笙兒碰見,又跟著對方走到這邊來。若不是陸輕聹下意識望向他的表情,或許他現在根本無法冷靜地用比之前還溫柔的方式同她相處。
手下的發絲順滑,是他不久前剛幫她綰上的。
“點心中有一款茯苓糕熱著好吃,這會應該還熱著,要不要嘗嘗?”遲景墨問道。
陸輕聹點了點頭,拉著遲景墨起身就要走。顧衍看著她的眼神驚詫又失望,陸輕聹垂眸又抬起,她看向一旁的連笙兒道:“連小姐,既然已經定了親,便好好在家待嫁吧。殿試還有幾日就到了,以顧公子的學識,一定能拔得頭籌的。本郡主就在這邊先道聲‘恭喜’。”
連笙兒驚訝至極。
“嫋嫋,送客。”
“是,郡主。”
陸輕聹沒有停留,拉著遲景墨離開了後院。連笙兒的震驚是她一早就猜到的,不僅是連笙兒,想來顧衍聽到她說的話時肯定也不可置信。她突然仰起頭看了眼天空,白的雲,藍的天,金色的太陽,與南寧的天空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
昨日見麵前她早就設想了許多今天會遇到的各種情況,唯獨沒有想到遲景墨會出現。
身後的人突然停下,陸輕聹被扯住,她偏頭疑惑地看向身後。
“為什麼拒絕?”
遲景墨逆著光,看不清臉上神情,可腕上的手卻是那樣有力,好像害怕她會離開一樣。
陸輕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詫異。她拋下腦中莫名的想法,道:“你已經知道了吧。這天下女子的清白比什麼都重要,我不相信沒有其他辦法。可他卻隻想到了最糟糕的那一個。”
陸輕聹說得語無倫次,遲景墨卻是聽懂了。
顧衍若是真的想拒絕聖上的賜婚,隻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心有所屬,絕不他娶。當今聖上賢明,並不會逼著臣子娶妻,可能還會高看他一眼。可他卻用了最笨的方法,將自己與女人綁在了一起,莫名其妙定了親。
遲景墨手指蜷縮了一下,他還想問:所以你這是選擇了我嗎?卻聽陸輕聹突然甩開手,調皮一笑:“你可彆以為沒有了顧衍,本郡主就不和離了。”
遲景墨上前一步拽住了陸輕聹的手心,語氣強硬又溫柔,“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