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膳食準備好了，您要在房中用膳嗎？”
遲景墨看向站在一旁的嫋嫋，點了點頭。
整個用餐過程極為安靜，除了陸輕聹時不時看過來的視線，仿佛又回到了一開始兩人剛在南寧認識的時候，也是這般安靜地用膳，隻不過當時安寧郡主看過來的視線帶著火星子，而非現在的惴惴不安。
他並不討厭這樣的安寧郡主，但他更願意看到她每天開開心心，咋咋呼呼的模樣。
他記起午後陸輕聹剛一看到他時的樣子，委屈中帶著隱藏得極深的依賴。
嫋嫋收拾了東西退下。
房間中隻剩下兩人。
遲景墨垂眸思考。他記得剛進軍中的小兵第一次上戰場時，若是承受力不強，就算撿了一條命回來，也會有或多或少的“精神疾病”。許默好像是這麼稱呼它的。那時是怎麼處理來著？遲景墨記不清了。他想起今日刺史夫人送來的那位女神醫。
若是那位女神醫家世清白，明日便讓她過來瞧瞧吧。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遲景墨偏頭。陸輕聹正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彆動！”
陸輕聹聞言抬起頭來，一張素白的小臉，沾滿了淚水。
……
安寧郡主的異常，掩藏得再好，依然沒有逃過伺候多年的嫋嫋的眼睛。
嫋嫋自責於自己沒有保護好郡主，天天同那位名叫顏言的神醫討教自己該怎麼做。
顏言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同陸輕聹說話。
她盼了多久才又盼來了與遲景墨相近的機會。她掃了眼懷抱著陸輕聹的遲大哥。但她從來沒想過用的是這種方式，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
她捏緊了拳頭，神色溫柔地同陸輕聹小聲交談。
為什麼，為什麼她沒有死？
那箭怎麼就不能再偏上一點？
否則，這會坐在遲景墨懷裡的人就應該是她！
“我、我不喜歡她。”陸輕聹的聲音充滿委屈。
這已經不是顏言第一次聽到她說這句話了。從見到她第一眼開始，陸輕聹時不時都要同遲景墨說上一遍。
而她隻能反複道:“夫人，你不想變成以前那個你嗎？”
陸輕聹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又縮回遲景墨懷裡，貼得更近。
遲景墨抱緊懷中的人，低聲安慰：“乖，我在這裡。”
顏言知道，陸輕聹又想起了那天被箭射中的事情來。她本不應該在此時提起這件事，但是看著陸輕聹害怕的模樣，她內心又感到舒暢。隻是遲景墨的動作刺痛了她的眼睛。
從陸輕聹受傷以來，遲景墨已經許久沒去上朝了。清醒後因為陸輕聹的病情，兩人幾乎形影不離。顏言在將軍府忍受了4天，整整4天，都沒有發現能對陸輕聹下手的機會。她應該想辦法趕緊治愈陸輕聹的病情，隻有陸輕聹出門，那人才有機會下手。但是看著陸輕聹的樣子，她內心的魔鬼不停在叫喚。
“大夫。”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顏言回神。
“今日便這樣吧。”
剛剛還溫柔得近乎醉人的聲音，這會隻是換了個人，又變回了冰冷得毫無感情的聲線。顏言想：以前是這樣嗎？以前遲景墨的聲音會冷得像是要掉冰渣嗎？
她心口被刺痛。卻還在不停地為遲景墨找原因。不，不是這樣的。明明一開始遲景墨隻有對她才會有所不同，都是陸輕聹，都怪陸輕聹，都是她的錯！
“大夫。”
“啊，好的，那我明日再來。”顏言起身，勾起唇角朝著遲景墨微微一笑。遲大哥以前最喜歡她這樣的笑容了。
“將軍，查到了。”秦易大步走進臥房，麵帶欣喜，看到女神醫時自動噤聲。
顏言心頭一跳，並未表現出現，她朝秦易點頭示意，離開了房間。她腳步放得極慢，房間裡的聲音卻一直沒有傳來。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院中無人，她快速離開院子，過了片刻，又出現在臥房外頭。
“將軍，屬下查到到醉花樓發布任務的人了。真虧了那胖子流連於花叢，發布任務完同裡頭的花娘不小心說漏了嘴，才讓屬下查到了這一絲線索。”
秦易看向陸輕聹，詢問遲景墨是否繼續。
陸輕聹玩著手裡的魯班鎖，仿佛對兩人的交談並無興趣。
秦易見遲景墨沒有阻止繼續道：“那幕後黑手在江湖中被人稱為‘千麵’，據說這人隨時帶著□□，至今無人知曉其真麵目。”
“屬下跟著那胖子多日，總算見到了那幕後黑手……”
秦易突然噤聲。
兩人同時看向窗戶的方向。
“北海一切都好？”遲景墨收回視線。
秦易馬上接話。
窗外的腳步虛浮，並非練武之人。
兩人都知道此刻出現在窗邊的人會是誰，默契地給對方透露某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