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三個“不”字越來越高亢。
“不是我,那不是我!”
樊慕雙激動地跺跺腳,有種想要瘋狂甩頭的衝動,臉頰漲得通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此時是羞多,還是憤多。
是她腦抽筋了,還是她做了個白日夢?
她越是想否認,這些天發生的事就越是揮之不去地浮現在她腦海中,一會兒是她跟爹娘說她遇上了她的三世戀人,一會兒是她說她要退婚,一會兒是她讓她二哥幫她私奔……
那些可稱之為羞恥的畫麵像是昨夜的夢境般閃現。
不不不……
她怎麼會和家人、和陌生人說出那些話來,此刻回想這些天發生的事,她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相貌可愛的小姑娘那漲紅的小臉仿佛一朵綻放的石榴花。
任誰都看得出來,小姑娘應是清醒過來了,廳內的氣氛陡然一鬆。
樊北然大步走到了樊慕雙的身邊,大力地揉了揉妹妹的發頂,直把小姑娘的頭發給揉亂了才收手。
手掌下的那溫熱細軟的觸感,讓他如釋重負。
太好了,妹妹沒事了!
放鬆之後,樊北然忽然“撲哧”地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是前俯後仰,連頭頂上的赤金累絲發冠似乎都在顫,覺得妹妹現在惱羞成怒的樣子真是可愛又活潑,真該畫下來作紀念才是。…
樊慕雙狠狠地又跺了跺腳,整個人已經炸毛了。
樊北然生怕把妹妹欺負過頭了,趕緊把蜜餞碟子往樊慕雙那邊遞了遞,笑眯眯地說道:“試試這雕花梅球兒,味道不錯。”
碟子上的雕花梅球兒刻成了一朵朵梅花狀,色澤鮮豔,精致可愛。
樊慕雙咽了咽口水,拈了一枚雕花梅球兒往嘴裡塞,品味著蜜餞的滋味,酸酸甜甜,脆爽可口,一股恰到好處的清香溢滿口腔。
真好吃!樊慕雙滿足地眯眼,混亂、亢奮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一些,心緒還有些不穩,似有隻蒼蠅在心頭嗡嗡地亂飛似的。
看著這對兄妹,顧燕飛抿唇輕笑,冷不防問道:“樊姑娘,你現在覺得那位薛公子如何?”
“……”樊慕雙差點沒被口水嗆到,口中還含著蜜餞,嘴巴抿得緊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不解,又似疑惑。
她記不清那什麼薛郎長什麼樣了。
樊慕雙搜腸刮肚地想了想,腦子裡依然一片混沌,那個姓薛的男人麵目模糊。
她的確是不記得了。
那為什麼過去幾天她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給他,一心一意要跟他私奔?!
樊慕雙揉了揉眉心,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自己不會是瘋了吧?!
“你沒瘋,你是被人下了情蠱。”樊北然看出了了妹妹的心思,立刻道,同時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臉上的嬉笑也收斂了起來,正色問道,“雙姐兒,你知不知道那姓薛的在哪裡?”
樊家也試著去無量觀找過那個姓薛的,可是沒找到人,無量觀裡經常會收留一些讀書人暫住,姓薛的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樊夫人也問過樊慕雙,可樊慕雙隻是說什麼薛郎會馬上來娶她,其他的也問不明白。
就連那人長什麼樣,她也說不清楚。
在她的嘴裡,他們就仿佛隻是擦肩而過,就緣定三生。
樊北然一邊說,一邊躍躍欲試地抬手去按腰側的配劍,平日裡吊兒郎當的俊臉上迸射出凜凜殺意。
被樊北然這麼一提醒,樊慕雙那混亂的記憶又稍微理出了些頭緒,想起了方才顧燕飛說她被下情蠱的事,又想起了……
對了!
樊慕雙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個大紅色繡牡丹花的葫蘆形荷包,又自荷包裡取出了一張絹紙,隻用兩根手指捏著絹紙。
“給。”
她仿佛拿著什麼惡心的東西似的,嫌惡地把這張絹紙丟給了樊北然。
她再看看那個葫蘆形荷包,實在沒法把它再放回懷中,覺得這曾經最喜歡的荷包也臟了。
不要了!
她嫌棄地將荷包扔到了茶幾上,又從樊北然手裡一把奪過那蜜餞碟子,往嘴裡塞了兩枚雕花梅球兒,任那徹香酸甜的口感彌漫口腔。
樊北然飛快地打開那張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絹紙,才看了一眼,濃眉就深深地皺了起來,但還是忍著情緒往下看,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這是一封信。
是那薛公子寫給樊慕雙的一封信,信中先是肉麻地訴了一番衷腸,接著就約樊慕雙一起私奔,還讓她去城西的一處宅子相會。
樊北然氣得眼角跳了跳,正想把這封信給揉爛了,又覺得這樣不妥,將絹紙放到了燭火邊。
火焰眨眼吞噬了紙張,化為灰燼。
樊北然對著顧淵大臂一揮道:“阿淵,走,我們抓人去!”
他活動起手關節,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