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所思(二更)(1 / 2)

薛書生急了,先去了一趟醫館,接好了脫臼的右肩後,就急匆匆地去了書院。

第二天,他去了詩會。

第三天,他去了茶樓……

這三天內,他四處跟他所遇所見的人都傾訴了他對他自己的的衷腸,又告訴彆人他有多優秀,多出色……卻換來了無數輕蔑的目光以及嫌惡的謾罵。

薛書生氣憤急了,覺得誰都不懂他。

這事上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懂自己了!

薛書生憋著一肚子火,氣衝衝地來到了河邊,對著河麵撫麵自憐。

清澈的河麵上倒映出他自己的身影。

他的眼睛是那麼明亮,如星辰。

他的鼻子是那麼挺拔,像刀刻般。

他的嘴唇是那麼飽滿,似蜜桃。

他真是越看越美。

俊美如畫中仙,雲中月,高不可攀。

水中的自己,微微一笑,讓人不禁目眩神迷,不可自拔。

他目露迷戀之色,柔情款款,口裡喃喃道:“你這麼美,世上無人能及,無人堪配。願你我生生世世長相守。”

一陣微風拂過,水中蕩起陣陣漣漪……

眼看著另一個自己如鏡中花、水中月般要消失於無痕,他大駭道:“不,你彆走……”

他急切地傾身想要抓住水中的自己……

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子尖銳激動的聲音:“小心……”

薛書生也隻聽到這兩個字而已,下傾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就這麼從河岸上摔了下去。

可是,他並不覺得驚慌,目光依然癡癡地看著水中的自己,他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撲通!”

男子的身子直直地墜入河中,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河麵上濺起了高高的水花,往河岸飛濺開來。

河邊的路人也注意到了,一個個都朝落水的方向望去,婦人激動地喊著:“有人落水了!”

“有人落水了……”

等薛書生被人從河裡撈起的時候,人已經斷了氣,給他收屍的是書院的幾個同窗。

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聞所未聞,被當作了一則異談,在京城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傳了開去。

沒過半天,幾乎整個京城裡,都在談論著薛書生得了失心瘋而跳河的事,一個個說得繪聲繪色。

有的人說薛書生是因為沒能被舉薦入朝才瘋了;有的人說薛書生這幾天發了瘋地在京城亂跑,逢人都說他喜歡他自己;還有的人說,薛書生在落水前脫下了衣物,說要讓天下人都看看他曼妙的身姿……

下方大堂的各種議論聲清晰地傳入二樓的雅座。

一襲橙色直裰的樊北然如釋重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唇角勾出一抹痛快的笑意。

那一晚,顧燕飛說讓他們離開那間舊屋的時候,他其實還有些慌的,隻是因為顧淵讓他聽顧燕飛的,他就聽了。

結果就真像顧燕飛說的那樣了。…

“便宜他了!”樊北然輕嗤地撇了撇嘴。

否則,他就讓這姓薛的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

顧燕飛把玩著手裡的酒杯,飲了口香甜的桂花糯米酒,懶洋洋地說道:“這情蠱說是‘情’,其實是‘癡’。子蠱為母蠱所癡,姓薛的同時中了子母蠱,便自己癡戀上了自己。”

她的眼睛明亮澄淨,透著一種自信飛揚的神采,又帶著一種如驕陽般逼人的穠麗風華。

顧燕飛又飲了一口甜甜的糯米酒,含笑道:“彆臟了手。”

“說得是!”樊慕雙頻頻點頭,乖順地笑著,一派以顧燕飛馬首是瞻的做派,一會兒殷勤地給顧燕飛的杯裡添糯米酒,一會兒又讓她試試這家的蜜餞海棠。

白瓷碟子上,那金黃色的蜜餞海棠顆顆皆知指頭大小,色澤清亮,極為誘人。

樊北然關上了雅座的窗戶,將外頭的各種聲音隔絕在外。

“不過,”他想到了另一個罪魁禍首,蹙了蹙眉,猶有幾分不甘地恨恨道,“隻可惜沒找到那個叫‘雲丘’的老道。”

因為樊慕雙的這件事涉及蠱蟲,顧淵也怕這情蠱與大公主之前中的血蠱相關,那晚他們離開那間舊屋後,先把兩個姑娘送回了府,接著顧淵、樊北然兩人就進了一趟宮,私下裡把前因後果都跟楚翊稟了,當晚楚翊就親自帶人跑了一趟無量觀。

結果,觀主說,那個掛單的雲丘道長三天前就已經走了,不過觀裡記錄了雲丘道長的度牒。

按照律法,任何一個雲遊道士雲遊掛單都要憑借度牒,這度牒就相當於出家人的戶籍路引,牒上詳載僧尼道士的籍貫、俗名、年齡、所屬寺院道觀等等、傳戒師等等。

憑借度牒,官府就可以查明僧道的來曆。

無量觀那邊相當配合,還令觀內擅作畫的道士畫出了老道的樣貌,那幅畫像也呈給了皇帝與楚翊。

“大皇子已經讓錦衣衛去尋了。”顧淵嘴角輕扯,眸中寒芒乍閃。

但凡這雲丘是個正經道士,度牒是真,總能有線索的。

樊慕雙壓根沒在聽樊北然與顧淵又說了什麼,難掩崇拜之色地看著顧燕飛。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