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主持今日法事的道士迎了上來,紛紛與顧家人行禮。
沒一會兒,就見三清殿內七八名道士身著繡有金絲銀線的法衣,手持各種的法器,吟唱著莊嚴的曲調,在在壇場裡悠然起舞,氣氛肅穆。
念經誦咒,朗讀祭文,焚香化紙。
一連串的儀式結束後,已經是三個時辰後了,顧家三兄妹饑腸轆轆地走出了三清殿。
顧淵看著兩個妹妹餓得蔫蔫的,有些心疼,正想問她們是不是用些齋飯再走,就聽身邊的小道童驚喜地喊了一聲:“觀主。”
兄妹三人順著小道童的視線朝前方望去,不遠處的一棵菩提樹下,站著一個中等身量、身穿一襲普通藍色大褂的老道。
他瞧著年逾古稀,滿頭霜白色的銀絲,但麵容清臒,神采奕奕,一派仙風道骨,應了之前顧雲真說的那句“鶴發童顏”。
陽光穿過一棵棵高大的樹木灑落庭院,也灑落在了老道的身上,那霜白的頭發反射出金色的光暈,仿佛神話中那些天尊老祖背後的光圈似的。
他隻是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既超然出塵的感覺。
小道童笑眯眯地介紹了一句:“三位善信,這是我們觀主玄誠真人。”
“顧公子,還有兩位女善信有禮了。”玄誠真人對著兄妹三人露出和善的笑容,拂了下手裡銀白的拂塵。
“觀主。”顧淵從容不迫地回了一禮,態度不冷不熱,卻也不曾失禮。
玄誠真人含笑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中間的顧燕飛身上,神情溫和地打量著她,“這位是顧二姑娘吧?”
這句話一出口,附近幾個路過的道士都駐足,聞聲看來,看著顧燕飛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好奇,幾分審視,甚至也有人藏著一絲不快的敵意。
因為上清的事,“顧二姑娘”這個名字在道門中如今也是人人皆知了,上清雖然是自作自受,但觀中多少也有人因為這件事壞了無量觀的名聲而遷怒顧二姑娘。
連那小道童都驚訝地捂住了嘴,目瞪口呆。
他隻知道今日是顧家人來做陰事道場,現在才知道原來“顧”是顧二姑娘的這個“顧”啊。
顧燕飛落落大方地對著玄誠真人行了個拱手禮:“正是。”
玄誠真人拈須打量著顧燕飛,眸露精光,臉上的笑容深了三分,讚賞地歎道:“姑娘是貧道生平所見天賦最佳之人,若是能棄俗入道,必有一番作為,或能領悟大道,也未可知。”
周圍的那幾個道士皆是一驚,再看向顧燕飛時,表情大都肅然起敬。
那小道童更驚訝了,眼珠子瞪得渾圓。
他還是第一次聽觀主對人有這麼高的評價。
“……”顧淵的臉瞬間都黑了,暗道:這老道搞什麼啊。自家妹妹才剛認回來幾個月呢,就要勸她出家?不好,一點也不好!!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形容間散發出一股子冷厲的氣勢。
顧燕飛也在打量著玄誠真人,眸色深深,毫不吝嗇地讚道:“觀主的天賦也不錯。”
她並非說客套話,剛剛看到玄誠真人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來了對方有靈根,等走近後,她細細觀察了一番後,就確信了,他的靈根還是難得的天靈根。
玄誠真人的天賦比上清還要更勝一籌。
可惜了。
玄誠真人偏出生在這塊絕靈之地。
這麼多年了,他這天靈根也沾染了太多的凡塵俗世的汙濁之氣。
若是在曜靈界,以他的資質與天賦,必會被某位尊者收為真傳弟子的。
唏噓間,顧燕飛忍不住感慨道:“可惜。”
“可惜什麼?”玄誠真人甩了下手裡的拂塵,雪白的胡須亦與拂塵一起飛舞,慈眉善目地笑看著顧燕飛。
顧燕飛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是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以醫入道可行。”
以醫入道,可以積攢功德。
這是絕靈之地,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這個世界真正“入道”,唯一的一條路就是修來世。
隻要這一世積攢足夠的功德,來世就極有可能入大道。
“祝願觀主功德圓滿。”顧燕飛點到為止,說這句話,也是話題終結的意思。
玄誠真人不禁若有所思。
他再次甩了下銀白拂塵,當拂塵垂落後,睿智的眼眸就平靜了下來。
他的目光轉而看向了顧雲真,從袖中摸出一道平安符遞向了顧雲真,含笑道:“女善信,你命格輕,此符乃貧道親手所繪,可保你免受邪崇侵擾,可隨身佩戴。”
“多謝觀主。”顧雲真虔誠恭敬地收下了這道平安符。
玄誠真人是得道的世外高人,平日裡他的平安符是千金難求,顧雲真也是知道的,鄭而重之地將這道平安符收在了袖中。
“觀……觀主。”另一個胖乎乎的小道童氣喘籲籲地朝這邊跑了過來,神情十分激動,斷斷續續地喊著,“有貴客……有貴客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