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宿命(2 / 2)

她終於嫁給他了!

旁邊的媒人喊著“該挑蓋頭了”,就見秤杆伸到了頭蓋下輕輕一挑,大紅頭蓋離開鳳冠,李雲嫆登時眼前一亮,恰好與站在她正前方的楚祐四目相對。

燭光中,頭戴鳳冠的李雲嫆在看到楚祐的那一刻,眸中綻放出炫麗的神采,白皙如玉的肌膚仿佛在發光。

楚祐也是一霎不霎地看著李雲嫆,眼神熱烈纏綿,心口火熱。

李雲嫆的眼眶中漸漸地浮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她就知道她沒有看錯人,她的心上人沒有讓她失望,哪怕他們之間有千難萬阻,他也不會退縮。

他是她的宿命!

他這份純粹的情意隻屬於她!

龍鳳蠟燭燃了一夜,直至天明。

次日,雙朝賀紅,楚祐與新晉的康王妃一起去進宮給袁太後奉茶,之後夫妻倆又與那些個宗室王親認了親。

又隔了一日,就是這對新婚夫妻三朝回門的日子。

一大早,李雲嫆沒有回李家,而是和楚祐一起來了遠安街的顧府,王府的朱輪車停在了大門口。

內侍才抓住顧府大門上的青銅門環,就聽“吱呀”一聲自東角門方向傳來,顧淵與顧燕飛兄妹倆騎著各自的馬一前一後自門後出來了。

今日的顧燕飛身穿一件丁香色衣裙,春日的衣衫單薄,襯得芳華少女的身姿纖細窈窕,纖瘦卻玲瓏有致。

裙擺隨風蕩起漣漪,風致宛然。

朱輪車一側的窗簾被一隻素手掀起,李雲嫆透過窗口一眼就落在了顧燕飛的身上,目光沉沉,眼底掠過審視之色。

這幾天,她有命人關注顧府這邊的動靜,也知道大前天顧燕飛竟平安地隨顧淵自翠微山回了府,心中自是詫異,可當時她出嫁在即,也不方便登門,這一等,便等到了今天。

顧淵與顧燕飛得體地對著朱輪車旁騎著一匹黑馬的楚祐行了禮,顧淵拱手道:“王爺。”

李雲嫆很快在楚祐的攙扶下,從朱輪車上下來了。

新婚的李雲嫆麵上薄施脂粉,穿了一件真紅底繡牡丹真絲褙子,把劉海全都梳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後麵的頭發也都挽成了髻,墜馬髻上插了一支流光四溢的赤金點翠攢珠步搖,顧盼之間,多了一股難言的嫵媚與豔色。

她的唇邊浮起一絲熱絡的淺笑,親昵地先朝顧淵喚了聲“大哥”,隨即對著顧燕飛感激地笑道:“燕飛,那天你特意來給我添了妝,我很高興。”

“這麼多人,也就隻有你來給我添妝。”

她咬了咬唇,眼睫輕輕顫了顫,平添幾分楚楚動人之姿,眸底一片清明。

顧燕飛自馬上與她四目相對,平靜地淡淡道:“就為了這個?”

一旁的楚祐見這對兄妹完全沒有下馬的意思,微微蹙眉,眼眸陰沉。

看著麵色如常的顧燕飛,李雲嫆心中五味雜陳,各種揣測湧現心頭,隱隱藏著一絲驚栗。

她與康王明明都設想好了,也提醒過百裡胤,一舉一動倍加謹慎,可顧燕飛居然平安地回來了,百裡胤那邊至今還沒聯係上。

這兩天,她與康王新婚,本該泡在蜜罐子裡,可這件事卻像是一根刺在肉裡的木刺,時不時就會紮她一下,她實在想不通到底哪一步出了問題。

按下心頭的不安,李雲嫆又是一笑,若無其事地問道:“我聽說,那天你從李家離開後就出京了?”

“是啊。”顧燕飛點了點頭。

她跨下的鴻羽有些不耐,輕輕地抖了下腦袋,似在催促她趕緊去玩。

“你,去了哪兒?”李雲嫆再問道,心跳加快。

“去翠微山那邊踏青。”顧燕飛回答得理所當然,安撫地摸了摸鴻羽修長有力的脖頸,“同大哥、嬌娘他們一起。”

她微側著小臉,唇角彎彎,似在說,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路上沒遇到什麼嗎?”李雲嫆微微睜大了雙眼,脫口問道。

話出口後,她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趕緊彌補道:“聽說,最近京郊有些不太平。”

“沒有。”顧燕飛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三分,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李雲嫆,“大景朝無災無難,太平得很。”

“不知李二姑娘是哪裡聽說京郊不太平,這種造謠之人還是敬而遠之得好?”

李雲嫆敷衍了一句“許是我記錯了”,目光死死地盯著顧燕飛,可是,從她的表情中看不到任何的異樣,忍不住想道:難道百裡胤改變了主意,沒有動手?

不然的話,無論是成,還是不成,顧燕飛的態度都不該是現在這般才是。

以顧淵的性格,妹妹吃了虧,他也不該無動於衷。

李雲嫆眸色更暗,幽幽的目光移向了後方神情冷峻的顧淵身上。

顧淵對上了李雲嫆探究的眼眸,冷冷地問道:“你們來到底有什麼事?”

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讓李雲嫆感覺心口被刺了一下,曾經這裡是她的家,她是這裡的主人,又何曾想到她有一天會被她當作親大哥的人這般質問。

李雲嫆抑住胸口的起伏,柔聲道:“今天是我三朝回門的日子,我想跟王爺一起來給祖父、爹爹上炷香,爹爹養我一場,就算我不是他親生女兒,也該來上炷香告訴他,我已經成婚,告慰他在天之靈。”

她半垂下頭,局促地又咬了下唇,又補了一句:“我……實在無處可去。”

她壓下心頭的激烈的情緒,再次示弱,眸子裡波光盈盈。

她說的有一半是真話,她確實不想回李家。

李家這些人雖然與她血脈相連,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一點親情,他們不是真正的家人,李家人也隻會讓她丟臉。

哪怕康王不在乎她的家世,不在乎她那些名義上的家人……她也不想給康王留下那些醜陋不堪的印象。

明明李家人不是她的家人,卻成了她的短處,她的醜態。

楚祐心疼地看著李雲嫆,一把握住了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將她冰涼的小手徹底包裹在他筋骨分明的大掌內,掌心滾燙。

“不必了。”顧淵直接回絕了,一點也不給李雲嫆留什麼情麵,“我們要出門。”

“而且,我們的祖父不是你的祖父,爹爹也不是你的爹爹。”

“你爹姓李,以後彆再叫錯了。”

顧淵語聲寒冽如冰,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冰針一樣紮進了李雲嫆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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