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真身後的丫鬟手裡提著一個紅漆描金食盒。
顧雲真聲音溫柔,聽得顧燕飛心頭一暖,欣然應下:“好。”
她知道,顧雲真是個很好的姐姐,她是顧家三房的獨女,三年前喪父,與寡母相依為命。
上輩子,顧燕飛剛到侯府時,人生地不熟,惶惶不安,顧雲真就很照顧她,時不時地提點她。
姐妹倆在桌邊坐下,顧雲真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大紅色的小圍兜,對著顧燕飛懷裡的小奶貓道:“你的玉麵狸真是可愛,這個小肚兜是我昨晚縫給它的。”
玉麵狸是三花貓的雅稱。
“喵嗚!”小奶貓從顧燕飛懷裡跳到了桌上,躬身伸了個懶腰,渾身長毛一顫一顫。
顧燕飛笑眯眯地說道:“大姐姐,你給它戴上吧。”
“可以嗎?”顧雲真有些受寵若驚,小心翼翼給奶貓戴上了繡著鯉魚的小圍兜,輕手輕腳,生怕嚇到了它。
小奶貓一動不動地由著顧雲真伺候。
“它真乖!”顧雲真目光灼灼地盯著毛團子,心都要化了。
戴上了圍兜的小奶貓又跳回了顧燕飛懷中,殷勤地去蹭她的衣裳,圓圓的貓眼眯成了兩彎月牙。
這一幕看得顧雲真眼裡的豔羨濃得快要溢出來了,她溫溫柔柔地問道:“小家夥吃過東西沒?”
晴光撒嬌地又用頭頂蹭了蹭顧燕飛,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像是在說,沒。
顧雲真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奶貓的背脊,聲音更軟更柔:“還有半個時辰才啟程,晴光也得吃些東西,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顧燕飛但笑不語。
她知道,她們今天是走不成的。
說話間,丫鬟們打開食盒,把裡麵的吃食一道道地取了出來,兩碗小蔥香菇瘦肉粥,一籠蟹黃小籠包以及幾碟什錦醬菜,熱氣騰騰,顯然是剛從廚房取來的。
姐妹倆愉快地享用起早膳,小奶貓也沒餓著肚子,或者說,伺候它的人多了去,一人噓寒問暖地給它往碗裡添溫羊奶,一人給它喂白煮雞肉,一人拿著梳子給它梳毛。
但凡有人類的地方,它簡直如魚得水。
圍著它轉的丫鬟們全都掏心掏肺,快把它當貓皇帝來伺候了。
連奉顧太夫人之命來傳話的婆子都忍不住把目光往小奶貓身上瞟,眼神遊移地稟著話:“大姑娘,二姑娘,太夫人說,暫時不能走了,讓兩位姑娘先歇著。”
“怎麼了?”顧雲真的大丫鬟問了一句。
婆子如實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具體是出了什麼事,北城門一大早是開了的,可剛才官府突然下令關城門,說是不許任何人出入。太夫人已經讓許嬤嬤拿著侯府的令牌去丹陽府署了,請知府大人行個方便。”
顧燕飛垂眸喝著茶,唇角在茶杯後翹了翹。
不僅是今天,明天、後天也還是走不成的。
顧雲真蹙了蹙眉,讓大丫鬟打發了婆子,溫言細語地安撫起顧燕飛來:“二妹妹,沒事的,就算今天走不了,也就是在丹陽城多留幾日罷了。”
“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都十月了,天氣還這麼悶熱,又沒有風,坐馬車裡就跟蒸籠似的,晚幾天再走也好。”
顧燕飛唇邊浮現一絲微笑。
她的大姐姐就是這樣,心地柔軟,遇人、遇事總往好處想,但是人心險惡,有的時候所謂親人的心會比陌生人更狠、更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