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生病,要麼請大夫醫婆,要麼求神拜佛,要麼就請精通道醫的道士上門。
卷碧放下了食盒,一臉敬佩地接著道:“奴婢聽說上清真人不僅道法了得,醫術也很高明,比起太醫院的那些太醫更神……”
“姑娘,看來太夫人這次病得不輕啊,不過有上清真人出手,肯定能妙手回春。”說話間,卷碧也有幾分雀躍,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聽說上清真人仙風道骨,是個活神仙呢。可惜了,奴婢從前去無量觀,一次也沒能見到人。”
顧燕飛放下手裡的《周易》,笑道:“放心,會有機會的。”
話音剛落,就聽門簾外響起一道平和恭敬的女音:“姑娘,慈和堂那邊的李嬤嬤來了。”
顧燕飛輕輕一笑,對著卷碧使了一個手勢,卷碧就明白了,親自出去把李嬤嬤迎了進來。
李嬤嬤是顧太夫人的親信,但為人和氣,從不擺架子,麵對顧燕飛時也是客氣不失禮數:“二姑娘,太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卷碧緩緩地眨了眨眼,腦子回旋著一個念頭:
姑娘說得沒錯,她真的能見到上清真人了!
卷碧悄悄地捏了自己一把,不敢置信……等她來到了慈和堂,還覺得這一切像在做夢,再一次捏了大腿一下,疼得她眼角滲出了眼淚。
前方手持一柄雪白拂塵的道人年約四十幾許,身量中等,鬆形鶴骨,滿頭黑發不見一根銀絲,下巴留著山羊須,身著一襲黃色的大袖對襟戒衣,氣度不凡。
他周圍環繞著嫋嫋檀香,愈發襯得他仙風道氣。
顧太夫人閉著眼病歪歪地躺在拔步床上,額頭戴著一條兩指寬的玄色繡福祿壽紋抹額,臉色顯得十分蒼白。
內室中,已經圍了不少人,男女老少擠了一屋子,人頭攢動。
定遠侯顧簡、侯夫人王氏、三太太嚴氏以及四房、五房的老爺太太們都到齊了,此外,顧雲真、顧雲嫆等一眾孫輩們也大都在。
當顧燕飛與卷碧主仆抵達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她看來,眼神有些微妙。
顧太夫人病了三天了,侯府各房的人都來探望過太夫人,不說人人都給她侍疾過,那也好歹有端茶倒水地表過孝心,也唯有顧燕飛沒出現過。
尤其,顧太夫人病的時機也巧,那天顧燕飛剛在大廳和方家人鬨了一通,當晚太夫人就病了,十有**是被顧燕飛氣的……
這麼一想,不少顧家人看向顧燕飛的目光就帶了一些譴責的意味。
上輩子,顧燕飛是懼怕這種目光的。
當年的她自卑軟弱,總想事事做到最好,想得到府裡其他人的承認,但是就算她拚儘全力地付出,也依舊像個局外人,在這個侯府中格格不入,似乎她做什麼都是錯的,所以從前的她懼怕這種目光,感覺自己一次次地被人否定。
而現在,旁人的這些評價再也影響不到她分毫了。
侯夫人王氏看到顧燕飛的第一句話就陰陽怪氣的:“燕飛,你可總算來了,你祖母病成這樣可把我們都憂心壞了!”
顧燕飛一派坦然地走了過去,挑了一把空椅子坐下,動作優雅從容。
比之滿屋子珠光寶氣的女眷,她一身素衣簡單素淨,可顧盼間光彩照人,氣度高華,恍若傳說中的天山雪蓮,如此高貴,令人不敢生褻瀆之心。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王氏,明明是王氏在怪罪她,卻像是下級在向上級稟報一樣,讓王氏心裡彆扭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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