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飛從采苓院離開後,就帶著卷碧一起徑直去了內院的西庫房。
守庫房的史婆子見顧燕飛的手裡隻有鑰匙,沒有對牌,心裡驚疑不定,便想阻攔,可是根本就攔不住天生就力大無比的卷碧。
滿頭大汗的史婆子實在沒辦法,隻能急匆匆地跑去慈和堂找顧太夫人。
而顧燕飛則讓卷碧打開了小庫房的門鎖。
推開門,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子刺鼻的黴味,庫房內陰冷無比。
卷碧提著燈籠率先走了進去,飛快地點了七八盞燈籠,把這麵闊兩間的小庫房照得燈火通明。
庫房裡擺放著一個個陳舊的木箱子以及一排排架子,全都放得滿滿當當。
顧燕飛也不知道她要找的東西具體放在哪裡,就一箱箱、一架架地看過去,與冊子上的物件一一對應。
她吩咐卷碧在一些核對過的箱子上做好了相應的記號,又讓她把其中的首飾都搬出了小庫房。
沉甸甸的舊箱子一個接著一個地擺在了庫房外的石磚地上,全都打開了箱蓋。
燈籠的燭火下,這些金銀珠寶閃閃發光。
顧燕飛報冊子上的名稱,讓卷碧從這些箱子裡一樣樣找,一樣樣核對。
等她對了一半時,不遠處的拱門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囂聲,似是有不少人朝這邊走來。
“太夫人,二姑娘就在裡麵!”寒風送來了史婆子急切的聲音。
卷碧尋聲望去,就見兩個婆子肩挑一個肩輿朝這邊走來,顧太夫人就坐在肩輿上,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鐵鏽色鬥篷,額頭依舊戴著那道玄色抹額,形容憔悴。
“顧燕飛!”顧太夫人一字一頓地喊道,聲音依舊有些沙啞,透著洶湧的怒意。
“梆!......
”
遠處恰在此時傳來一更天的梆子聲,在這寂靜的夜晚極具穿透力。
顧燕飛這才從冊子裡抬起頭,朝四五步外的顧太夫人看了過去,神色間透著三分漫不經意。
金黃色的燈光映照出一張精致漂亮的麵孔。
夜風中,衣衫單薄的少女似乎全然感覺不到寒意,衣袂翻飛,眸光燦燦。
肩輿停在了一丈外,坐於肩輿上的顧太夫人俯視著顧燕飛,語氣不善地質問道:“你從哪裡來的鑰匙?你是不是去找嫆姐兒鬨過了?”
顧太夫人心裡其實早有了答案,十分心疼她的嫆姐兒。
她的嫆姐兒那麼好,自小都是被嬌寵著長大,就因為顧燕飛的出現,嫆姐兒一夜之間什麼都沒有了。
嫆姐兒是個有福氣的,也是個大度且念舊的孩子。
比起她將來的榮華,她根本不會在意這些身外物,但是,她終究喚了長子夫婦這麼多年的爹娘,這些年的情分又豈是說拋下就能拋下的,總該給她留點念想吧。
婆子們把肩輿放到了地上,顧太夫人從肩輿上站了起來,用一種充滿威迫感的眼神瞪著顧燕飛,冷冷道:“把庫房的鑰匙交出來!”
“鑰匙?”
顧燕飛從袖袋中摸出了一把銅鑰匙,抓在手裡晃了晃,嘴角挑起一抹淺笑,秋波流轉間,清澈靈動。
“快給我!”顧太夫人灼灼的目光登時就黏在了鑰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