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飛笑眯眯地一偏頭,顧太夫人卻是眉頭蹙得更緊,不知道顧燕飛這丫頭到底又在玩什麼花樣。
迎上顧太夫人怒氣衝衝的眼眸,顧燕飛抬手隨意地以拇指掐了兩下手指。
這簡簡單單的動作由她做來,莫名地透著一股高深莫測的感覺。
顧太夫人也曾看過一些道法高深的真人掐算,不由一怔:看這丫頭的架式竟是像模像樣的。
審視間,就聽顧燕飛抬眼看向自己道:“太夫人近日可做了噩夢?”
顧太夫人雙眸微微睜大,立刻想起了那個詭異的夢,持有佛珠串的手劇烈地一顫。
在夢中,她變成了一隻任人魚肉的貓,死狀慘烈。
那個夢後,她就時常做噩夢,有時候夢到自己死了,有時候夢到長子顧策的死訊傳來的那一天,有時候又夢到次子顧簡與幾個孫輩也枉死……
她一直在想,莫非是她從前殺貓傷了陰德?
可是,顧燕飛又是怎麼知道的?
顧太夫人的眼神銳利異常。
顧燕飛撫了下衣袖,從容不迫地又道:“夢境往往是一種預示。”
“這噩夢是在提醒太夫人呢,可惜,太夫人視若罔顧,沒有收斂。”
“您濫造殺戮,看來是要報應到子孫身上了。”
“二姐姐,你彆再神神叨叨了,”顧雲嫆在一旁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饒是她一向與人為善,八麵玲瓏,此刻麵對顧燕飛,也實在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三妹妹你彆插話。”顧雲真溫溫柔柔地對顧雲嫆訓道,很有長姐風範。
說完,她又認真地看著顧燕飛。
“太夫人不信嗎?”顧燕飛低低地笑了笑,抬手又掐指算了算,臉上那抹漫不經意的笑容更濃,“先是子,再是孫。”
最後一個字宛如歎息。
子?!顧太夫人的腦海中不由浮現顧簡等幾個兒子的臉龐,臉色又是一變。
顧燕飛的意思是,顧簡他們會遭逢什麼災禍?!
這丫頭到底是在胡說八道,還是……
思緒間,顧太夫人的視線正好落在窗外的幾株紅梅上。
紅梅嬌豔,在寒風中開得如火如荼,往日裡她覺得喜慶,此刻卻覺得這片如血的豔紅散發著一種不詳的氣息。
顧雲嫆心裡對這些命術嗤之以鼻,儘量委婉地說道:“祖母,這是迷……”
這是迷信,不可信。
她後麵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一個氣喘籲籲的女音打斷了:“不好了!”
屋外跑來一個滿頭大汗的青衣婆子,拔腿朝這邊跑來,一邊跑,一邊斷斷續續地喊著:“太夫人!”
守在屋外的李嬤嬤沒敢攔來人,那青衣婆子雙腿打戰地走進了堂屋,對著顧太夫人行了個大禮:“太夫人,侯爺驚馬了,摔傷了一條腿!”
猶如一道驚雷炸響,時間似乎停滯了一瞬。
顧太夫人的眼皮急速跳了好幾下,用一種近乎驚駭的眼神看著顧燕飛,原本還算堅固的心防在這一刻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這丫頭說中……不,算對了!!
下一瞬,顧雲嫆對上了顧燕飛明亮如星子的瞳孔,心下莫名一跳。
“再接下來,就是你了。”顧燕飛的聲音清清冷冷,仿如一股清冽的冰泉流淌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