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在籠子裡的鸚鵡不合適她。
想著那個清逸灑脫的少女,楚翊的唇角翹了翹,墨玉般的眸子也明亮了幾分。
被兒子回絕,皇帝倒不失望,心裡琢磨著:初一不養,他也可以再養隻鸚鵡,湊成一雙。
想到此,皇帝心中一動,把拳頭放在唇邊,清清嗓子道:“初一啊,楚祐雖然是你皇叔,但年紀和你也差不多,他的婚事都定了……”
“你也十八了,不小了,有沒有看得上眼的姑娘?”
皇帝把臉湊過去,目光灼灼地看著楚翊,巴不得他現在就給出一個名字。
大太監毫不懷疑,隻要大皇子能給名字,皇帝當下就能寫下一道賜婚聖旨。
“……”楚翊的眼睫輕輕扇動了兩下,唇邊泛起一抹旖旎的淺笑,襯著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漂亮得讓人心悸。
他一言不發,隻是右手成拳,輕輕地叩了叩禦案,意思是讓皇帝可以寫條子了。
“好好好。”皇帝自然看懂了兒子這個動作的意思,連聲道,幾分喜氣上了眼角眉梢。
“好好好!”
在鸚鵡反複的、聒噪的叫聲中,大太監拿著皇帝寫的條子出門,親自跑了一趟兵部。
皇帝親自下令,兵部自然不敢怠慢,當下就出了一道新的調令。
於是,當晚,顧淵就接到了兵部的這張調令。
他被從神機營調到了鑾儀衛,又升任為了從四品鎮撫使。
這鑾儀衛絕對是一個美差,天子近前,負責皇帝出行儀仗以及護駕,職責之重可見一斑。
而且,顧淵這回從正五品升到了從四品,這一級極其關鍵,相當於一次跨過了從“兵”到“將”的距離了。
無論對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然而,接到調令的顧淵卻一點也笑不出來,甚至是有些失落。
這些年,他一心想追逐父親的步伐,能夠征戰沙場,鑾儀衛雖光鮮,卻要圍著皇帝轉,等於是被困在了京城這方寸之地。
他想去戰場殺敵,開疆辟土。
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夜色如墨,臘月十五的圓月高懸在夜空中,那銀色的月光為這本就寒冷的夜晚平添冷意。
不知何時,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下了如柳絮般的雪花,幾朵雪花落在了顧淵的麵頰上、眼睫上。
顧淵渾然不覺寒冷,有點悶悶的,有點蔫蔫的。
他拿著這道“熱騰騰”、“沉甸甸”的新調令,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轉身後,就見顧燕飛笑吟吟地站在前方十幾丈外。
茫茫風雪中,顧燕飛披著一件厚實的大紅色鑲兔毛鬥篷,襯得她的臉龐愈發小巧。
“妹妹,”顧淵忙快步朝顧燕飛走去,抬手替她把鬥篷的兜帽戴上了,“京城的冬天可比淮北冷多了,小心著涼。”
“給我看看。”顧燕飛朝他伸出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要,顧淵就給了。
顧燕飛拿過調令,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濃睫忽閃,唇角彎起了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笑靨明麗。
若是說,大哥從九霄營調到神機營是衛國公的手筆,那麼能把他再調到鑾儀衛的人也唯有皇帝或者……大皇子楚翊了。
有意思。
這要真是楚翊所為,那麼大哥在鑾儀衛應該待不久,楚翊此人,是不會把一頭猛虎當作貓兒養在富貴窩裡的。
想歸想,她嘴上卻是沒對此發表任何看法,把調令還給顧淵後,隻道:“大哥,我們去演武場。”
顧淵不解地朝顧燕飛看去。
顧燕飛笑眯眯地指了個方向,雙眸在朵朵雪花的映襯下熠熠生輝,朗聲道:“我們拿弓去。”
“大哥,你現在換了個禦前的差事,可得配一把好弓才行。”
也不等顧淵想明白這其中的關係,顧燕飛就已動作嫻熟地捏住了顧淵的袖口,大步流星地拉著人往前走。
顧淵老老實實地跟著顧燕飛往前走,兄妹倆再次去了演武場。
夜晚的演武場安靜空曠,而又寥寂,一眼望去,除了一個打著瞌睡的守夜小廝,再無他人。
演武場中隻稀稀落落地點了幾盞燈籠,光線昏暗。
兄妹倆橫穿過演武場,目標明確地朝挨著演武場西側的正氣廳走去,遠遠地,就看到正氣廳的大門緊閉,門上還上了鎖。
可是,顧燕飛根本就不在意,右腳利落地往前一踹。
大門就被乾脆地踹開了,其中一扇門扇連著門鎖都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連地上的雪花都被震得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