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謀利(二更)(2 / 2)

沒想到,先是神機營,現在顧淵竟然又要調去鑾儀衛了,短短數日,就從六品千總連升了三級。

而且還是天子近前的鑾儀衛!

一步登天。

“淵哥兒有出息了,這是喜事啊。”顧太夫人低低道,“長姐在天有靈,也會高興的。”

說著,顧太夫人的左拳握得更緊,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柔軟的掌心,心臟像是被一根無形的刺給刺了一下,又一下。

“那個人”就像是嵌在她心口的一根刺……

顧太夫人的眸底急速地翻湧起濃濃的陰霾,又很快地被強壓了下去。

她深吸了兩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顧淵能好,這也是老侯爺的期望,一榮俱榮,顧淵若能從此青雲直上,對侯府也有好處,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

少頃,顧太夫人平靜了不少,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吩咐道:“去把大少爺……還有二少爺都叫去外院大廳。”

“是,太夫人。”青衣小丫鬟屈膝福了一禮,疾步出去了。

與此同時,那個來稟話的門房婆子也退了下去。

屋內再次靜默,隻有一陣幽幽的歎息聲回蕩其中。

很快,顧太夫人也帶著李嬤嬤離開了慈和堂。

今天貴客登門,次子顧簡又受了傷,顧太夫人隻能決定親自去待客,以示鄭重。

大廳的門扇已經全數敞開,顯得廣闊、敞亮、而又通透。

顧淵來得很快,顧太夫人剛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下一刻,就見廳外身穿一襲緋紅官袍的顧淵信步朝自己走來。

顧太夫人眼底掠過一道異芒,一閃而逝。

“祖母。”顧淵對著顧太夫人揖了一禮,禮數讓人挑不出錯處。

“淵哥兒,”顧太夫人蹙眉長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你要調去鑾儀衛可是天大的一樁喜事,這麼大的事你為何都不跟家裡說?”

“你是不是和家裡生份了?”

說話間,顧太夫人把顧淵拉到了她身邊,慈愛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似乎昨日的齟齬從未存在過。

顧淵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不置一詞。

顧太夫人早習慣了顧淵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的悶葫蘆性子,再次歎氣道:“罷了,日久見人心,你以後就會知道祖母都是為了你好。”

“以後你到了鑾儀衛,定要儘心辦差,繼續勉力,莫要辜負了祖母與你父親對你的期望。”

“今天有不少貴客來賀,一會兒你二堂弟也會來,你們兄弟倆好好待客。”

顧太夫人的唇角勾了勾,連口角的皺紋都染上了愉悅的弧度。

顧淵眸光一轉,拳頭握了握,依舊一言不發。

看在顧太夫人的眼裡,顧淵的沉默就是一種無聲的讚同。

顧太夫人心情好了點,笑容滿麵地吩咐丫鬟上了好幾碟顧淵愛吃的點心、瓜果。

乍一看,祖孫融洽,其樂融融。

當延安伯世子、平津侯、長興伯等人來到大廳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於是紛紛道賀顧太夫人好福氣,兒孫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又讚顧淵年少英才。

顧淵落落大方地招待著這些顧家的世交舊好,寒暄,敘舊。

顧太夫人也時不時地誇獎著顧淵,又說請這些世伯以後好生照應顧淵雲雲,她的眼角時不時地朝廳外瞟去。

大廳裡,好不熱鬨。

顧淵在笑,隻是笑容不及眼底,看著周圍這些人的眼神也帶著疏離。

他就像是一個孤獨跋涉的旅人,與這滿堂的喜氣格格不入。

有那麼一瞬,他感覺自己似乎有回到了八年前,在他九歲以前,祖母以及這些世伯對他就是像現在這樣,慈祥,熱情,親和,寬容。

可父親出事後,那些世伯就全都不約而同地疏遠了長房……

入口甘醇的茶水在咽下喉嚨後,口腔中隻剩下了濃濃的苦澀。

“瀟哥兒,你可來了。”顧太夫人略顯亢奮的聲音把顧淵從恍然的思緒中喚醒。

顧淵抬眼就看到一個年約十三、著一襲寶藍色直裰的少年邁入廳中,正是顧簡與王氏的嫡子顧瀟。

顧瀟先給上首的顧太夫人行了禮,又心不甘情不願地對著顧淵喚了一聲:“大哥。”

顧瀟也聽說了昨天的事,心裡多少也懷疑是顧淵傷了父親顧簡,於是看向顧淵的眼眸中含著敵意。

十三四歲的少年正出處於一種滿身是刺的年紀。

顧太夫人臉上的笑容更深,正要讓顧瀟給客人們見禮。

顧瀟雖說還不是世子,但這侯府遲早會是他的,正好給他積攢一些人脈。

誰料,顧淵霍地站起了身,一拂袖,就這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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