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飛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懶得和婆子拉扯,又喚了一聲:“晴光。”
正在玩球的晴光立刻聞聲聞聲而來,軟軟地“喵”了一聲。
它玩得開心極了,碧綠的貓眼在燭光中熠熠生輝,閃著魅惑的光芒,瞬間就把婆子的心魄給勾走了。
“小貓咪,”婆子躬下了身子,殷勤諂媚地看著三花貓,搓著手討好地問道,“你要烤火嗎?奴婢給您去取炭火。”
顧燕飛把一個荷包丟給了貓,於是貓就叼了那個荷包送到了婆子手裡,又對著蠟燭方向甩了甩尾巴。
婆子從荷包裡倒出了一根小魚乾,立刻就心領神會,很自覺地說道:“奴婢來幫您烤小魚乾。”
“用燭火一條條地烤小魚乾最好吃了。”
趁著這功夫,顧燕飛直接拉著顧雲真的手大搖大擺地往祠堂前廳的方向走去。
顧雲真還有些依依不舍,邊走邊回頭,羨慕地歎道:“我也想幫晴光烤小魚乾!”
“會有機會的。”顧燕飛隨口敷衍她,隨即話鋒一轉,“大姐姐,今晚你就隨我去玉衡苑歇息。”
顧雲真:“……”
顧雲真自小都被教導著溫柔、端莊、聽話,今天被罰跪卻沒跪,她已經不太習慣了,現在還要偷跑,更是渾身不自在。
看出了顧雲真的心思,顧燕飛笑眯眯地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不妨事,我們明天早點過來,趕在大家過來前就是了。”
“不好吧。”顧雲真嘴裡這麼說著,但身體很誠實地跟著顧燕飛走了。
當邁出了祠堂大門,站在屋簷下時,顧雲真還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她真的出來了?!
顧雲真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做這麼出格的事情。
迎著撲麵而來的夜風,顧雲真打了個激靈,卻笑了,反而覺得很舒服,很暢快。
似乎憋在胸口許久的一口氣一下子通暢了,眼前豁然開朗,渾身上下神清氣爽。
姐妹倆手拉著手一路往東走去,顧雲真望著夜空中的星月說道:“燕飛,我跟太夫人說我不嫁的時候,其實心裡是有些怕。”
但是,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
她知道就算是母親不站在她這邊,她的二妹妹也會站在她這邊。
銀色的月光柔和地從夜空傾瀉而下,為兩人的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在地上投下兩道長長的影子。
兩道窈窕的身影彼此依偎著。
知道有一個人會站在她這邊的感覺真好!
“我最喜歡二妹妹了。”
顧雲真親昵地臉倚靠在顧燕飛的肩頭,笑意如點點的星光在她的眼中蕩漾開來。
月光下的少女長著一對柔順的水彎眉,如一波浪劃破碧水,微笑時,眉眼婉約柔豔。
顧燕飛也笑了,目中綻放著同樣璀璨的光彩,霎時間流光溢彩,一股無法言語的喜悅湧上心頭。
她的大姐姐本該如此,瑰麗而又優雅,像那明豔的山茶花般迎著寒風怒放,而不是像前世那般才剛到花期,卻提前凋零了。
顧燕飛的心中蕩漾起圈圈漣漪,挽住了顧雲真的胳膊,神采飛揚地說道:“大姐姐,不睡了,我們去喝酒!”
啊?!顧雲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一臉懵地去看顧燕飛。
她們什麼時候說到喝酒了?
“我前些天得了一壇上好的梅花酒,是瓊芳齋的。”顧燕飛帶著幾分俏皮,幾分得意,幾分炫耀,“還是限量酒,總共才二十壇。”
“……”顧雲真不好酒,她其實是被顧燕飛這副恣意飛揚好似小狐狸般的小模樣打動的,心口一片柔軟。
反正今天她已經這麼出格了,乾脆就出格到底吧。
“好!”顧元真含笑著點頭,“我們喝酒去!”
姐妹倆愉快地一路說,一路走,言笑晏晏,很快就回到了玉衡苑。
小丫鬟們看到顧燕飛回來了,急忙去通報卷碧,不一會兒,卷碧風風火火地跑來相迎,笑得樂開了花。
玉衡苑的後院有一個暖亭,據顧淵說,是從前娘親在世時,爹爹為了娘親改建的。
顧燕飛一句吩咐下,卷碧等丫鬟們就行動了起來,燒起了暖亭中的暖爐,搬來了擋風的屏風以及兩把高背大椅,再提來一個紅泥小火爐和一籃子炭火燙酒水用。
梅花酒不是烈酒,酒味很淡,像這樣的酒,顧燕飛就是喝上一壇子也不會醉,可顧雲真的酒量顯然就差了點。
三杯酒水下去,顧雲真白皙的麵頰上就染上桃花般的紅暈,像塗了胭脂似的,眼波蕩漾,還是漾著瀲灩的水色,嫵媚動人。
她一醉,就開始吟詩,把那些與酒有關的詩句一句句地吟了過去,從“花間一壺酒”,到“遇酒且嗬嗬”……再到太祖皇帝的“把酒問青天”。
直把卷碧念得昏昏欲睡,不過最後先睡著的人是醉酒的顧雲真,顧雲真直接倒下,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顧燕飛沒睡,酒後清亮的眸子似是漾著點點星光。
她含笑看了顧雲真片刻,輕聲道:“放心,明天的婚事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