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顧雲真驚愕地看向了嚴氏,那溫婉的柳葉眼中似是蕩起了一圈圈水波。
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感動,是歡喜。
明明在昨天,娘親還幫著祖母一起勸她衝喜的……
可現在,娘親選擇了站在自己這邊,她之所以不惜對上祖母,自然是為了自己!
母女倆彼此對視著,眼底都閃著微微的淚光。
周圍的其他人卻是下意識地屏息,幾個性子軟的姑娘家根本就不敢去看顧太夫人的臉色。
顧太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青了白,白了紫,紫了黑,色彩紛呈。
心口的怒火再一次洶湧而出,連那雍容的麵龐微微扭曲。
“夠了!”顧太夫人厲聲道,聲音壓得很低很沉。
“若是她不嫁,就去當姑子。”
她目光冰冷地與嚴氏直視,一字字、一句句冷得簡直要掉出冰渣子來。
女兒就是嚴氏的命門,嚴氏登時臉色一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以嚴氏對顧太夫人的了解,她敢說,就敢做。
嚴氏又怎麼敢拿女兒的前程去冒險,又怎麼忍心看著女兒年紀輕輕去當姑子。
嚴氏的身子在細微地顫抖著,而她身邊的顧雲真卻是挺拔如寒風中的青竹,並不在意顧太夫人的威逼,表情平靜依舊。
有娘親、大哥與二妹妹的支持,她的親人都在她的身邊,她又有何懼!
“娘,我……”顧雲真微微啟唇,本來想說,她就算當姑子也不嫁,卻感覺袖口一緊。
她低頭看去,隻見顧燕飛悄悄地拉著她的袖子搖了搖,前方的顧雲嵐正好擋住了顧燕飛的小動作。
“太夫人,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顧燕飛笑吟吟地走到了顧雲真身旁,“大姐姐的親事會有祖父做主。”
旁邊的其他人下意識地往兩側退了一步,給她讓出了道。
“正好祖父在這裡,我們來問問祖父的意思好了。”
顧燕飛的音質清冷,音調也不高,卻是響徹了整個祭祀大堂,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個人耳中。
顧燕飛抬眼望向正前方那道寫著老侯爺顧宣名字的牌位,正色道:“祖父,我是您的孫女燕飛,昨晚我跟您打過招呼的。”
“太夫人與侯爺想要讓大姐姐給人衝喜,祖父,您答不答應?”顧燕飛一本正經地問道。
“胡鬨。”顧簡忍不住斥道。
“篤篤……”
他話音剛落,前方就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聲響,似乎在駁斥顧簡的話。
“篤篤,篤篤……”
這聲響持續不端,而且還越來越響亮。
眾人全數噤聲,目光如潮水般湧了過去,尋聲望向了香案第二排老定遠侯顧宣的牌位。
重重燭光中,那道暗紅色的牌位在香案上如篩糠般搖晃不已,反複地發出“篤篤”聲,聲響越來越重。
在這牌位林立的祭祀大堂中,這聲響顯得異常詭異。
顧燕飛幽幽地歎了口氣,兩手一攤,唏噓道:“看到沒,我說得沒錯吧,祖父來為大姐姐做主了。”
她這麼一說,眾人都感覺心裡發毛發虛,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
幾個年紀小的姑娘看了看左右,脖頸的汗毛根根倒豎,仿佛老侯爺正以另一種存在方式暗暗地注視著他們所有人。
顧淵默契地與顧燕飛一唱一搭道:“我看祖父這樣子應該是生氣了吧!”
“也是,府裡搶了我的差事給慕容雍,這也就罷了,還要把真姐兒給他們家衝喜!”。
“也難怪祖父生氣了。”
顧淵說話的同時,那“篤篤篤”的聲音不絕於耳。
老侯爺顧宣的牌位還在繼續響動著,來回搖晃,節奏越來越急,與周圍那些巋然不動的其它牌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明明屋子裡沒有風,可兩側燭架上的一簇簇燭火卻在微微地搖曳,光影交錯。
這個場景實在是太過鬼魅。
顧簡的臉色都白了,五官在燭光的光影中忽明忽暗,顯得惶惶不安,心裡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難道說,真的是父親在天有靈,想跟他們說些什麼?
“牌位無風而動。”顧燕飛歎了口氣,那清幽的聲音似是秋風般透著一絲絲涼意。
“祖父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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