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圍陡然一靜。
連庭院中的寒風似乎都變得凜冽了幾分。
慕容雍以及陪同一起來迎親的兩個慕容家公子都有些懵。
若是侯府不願衝喜,完全可以在上午就回絕了慕容大夫人,現在都已經到了親迎這一步,花轎都上門了,侯府說不結就不結?!
這是要結仇啊!
上清真人皺了皺長眉,那雙不染煙火氣的眸中閃現一絲不快。
慕容雍胯下的白馬飛快地踱了幾下馬蹄,口鼻間噴著粗氣,驚得李嬤嬤後退了一步。
慕容雍的臉色略有幾分沉凝,右手拉緊了韁繩,還算有禮地問道:“為何?”
“可是慕容家做錯了什麼惹得貴府太夫人不快?”
李嬤嬤哪裡知道啊,侯府祭祖是不容奴婢在場的,她也就是為了通傳才進去了一下,隻聽太夫人說什麼慕容家得寸進尺了,不把侯府放在眼裡雲雲。
各中到底還有什麼內情,她不知,更不敢亂猜。
李嬤嬤擠出一個客套的笑容,硬著頭皮說道:“這是太夫人的意思。”
“慕容二公子,請回吧。”
這句話落下後,李嬤嬤轉身就走,迫不及待地趕回慈和堂複命,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
門房也是頭大,客客氣氣地對這慕容雍伸手做請狀。
周圍的氣氛更冷,也更僵硬。
“衝喜”一事本來是慕容家有求於人,是他家占弱勢,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侯府沒有任何理由就當場退親,簡直就是在打男方的臉!
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奇恥大辱莫過於此。
既然侯府做事如此不留餘地,那麼自己也不必客氣,總要討個說法。
慕容雍的臉色沉了下來,神情冷厲,從馬上飛躍而下,大步流星地朝儀門內走去,丟下一句:“我要見顧太夫人!”
門房哪裡能坐視他這般亂闖侯府內宅,連忙喊道:“大姑……慕容二公子留步!”
侯府的幾個護衛趕緊上前去攔慕容雍。
但慕容雍也不是一個人,慕容家一同來迎親的人自然也咽不下這口氣,跟著他一起往裡頭衝。
一邊人要攔,一邊人要硬闖,兩方人馬彼此對峙,劍拔弩張。
外儀門處鬨哄哄的一片,越來越嘈雜,也唯有上清真人一派淡然地立於大門口附近,衣袂飄飄,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侯府的下人們全都不知如何是好,就去通稟了周大管家,問是不是去請示侯爺。
周大管家也是一頭霧水,隻能派了更多的護衛與家丁趕往外儀門。
侯府的下人們雖然拿上了武器和棍棒,卻也還是束手束腳,不敢對慕容家的人下重手,畢竟沒有主子的吩咐,萬一傷了人,他們也擔不起。
儀門處混亂成了一團。
對此,顧太夫人裝聾作啞,連帶著顧簡和侯夫人王氏也都不出麵。
畢竟三太太是孀居之人,也不方便拋頭露臉。
最後,還是周大管家的媳婦周理家的親自跑了一趟正院,去請示侯爺與侯夫人。
隻是,周理家的連正院的院門也沒能進去,被丫鬟攔下了。
“大姑娘既然不想嫁,就自己去應付吧。”侯夫人王氏冷笑著道,“侯爺,你也彆管這事。”
王氏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不出麵,至於要怎麼和慕容家商量退親的事,就讓三房和長房他們自己搞去。
今天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想著,王氏的臉上各種情緒交錯著閃過。
顧簡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來稟話的丫鬟低眉順眼地退了出去,步履無聲。
王氏端起茶盅,淺啜了一口茶水,猶覺心緒不寧,於是就揮退了屋裡其他下人。
“侯爺,”王氏一把拉住顧簡的袖子,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母親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哪裡知道。”顧簡不耐煩地說道,右肩直到現在還在一陣陣抽痛著,讓他實在靜不下心來。
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樣的。
顧簡用左手揉了揉一側太陽穴,太陽穴突突地直跳,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什麼是替身?”王氏壓低聲音再問道。
“替身”這個詞怎麼品,怎麼不對勁,而且從顧燕飛的話來看,這件事似乎還涉及“借運”之術。
“你問我,我問誰啊。”顧簡更不耐煩了,眉頭深鎖。
夫妻倆麵對麵地看著彼此,此刻再回想祠堂發生的一幕幕,總覺得有點瘮得慌。
“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