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班頭先是對那禁軍總旗拱了拱手,客客氣氣地賠笑道:“李總旗,這些刁民就交給我吧。”
李總旗麵有猶疑之色。
敲登聞鼓告禦狀非同小可,若是能大事化小,那自然再好不過。
周圍的那些百姓頓時騷動了起來,交頭接耳,“京兆府”、“衙差”、“打傷張書生”等等的詞隨風飄了過來。
當班頭轉頭麵向那些普通百姓時,就又換了一張嘴臉,趾高氣昂地環視眾人道:“京城重地,天子腳下,你們這般鬨哄哄的,是想聚眾鬨事嗎?”
一個身形傴僂的老者對著班頭躬身抱拳,低聲下氣地解釋道:“差爺,我們不是要鬨事,是有一些孩子失蹤……哎呦!”
話沒說完,老者就被一個五大三粗的胖衙差粗魯地一腳踹倒,摔了個四腳朝天,慘叫連連。
“不就是丟了些乞丐流民嗎?”班頭沒好氣地嚷道,“他們的命加起來都比不上貴人的一根手指頭!”
張書生、那中年婦人以及其他百姓都被班頭的這番話深深地刺傷了,一張張淳樸的麵孔漲得通紅,眼裡燃起了一簇簇怒火。
“豈有此理!”
一道義憤填膺的男音自人群中響起,嗓音洪亮。
“你們憑什麼打人?!”一個灰衣青年昂著下巴,神情憤慨地對著一眾衙差怒吼道,“我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其他百姓也被衙差們的蠻橫激起了心頭的憤激之情,紛紛附和道:“就是就是!”
“這麼多孩子一夜之間丟了,官府不聞不問。”
“根本就不把我們百姓當人看!”
“……”
百姓們越來越激動,心底既憤怒,又不平,全都憋著一口氣。
班頭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抬手指著那些叫囂的百姓道:“你們這些刁民還不都給老子退下,否則殺無赦!”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同時,他帶來的那些衙差們紛紛拔出了長刀。
十幾把長刀寒光閃閃,刀尖對著人時,讓人瞧著心裡就有些發寒。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子濃濃的火藥味,雙方之間彼此對峙著,一觸即發,似乎隨時都會有人血濺當場。
在場的這些平民百姓哪裡見過這殺氣騰騰的陣仗,多少被嚇到了,多數人都不敢動彈了。
禁軍的李總旗瞧著雙方劍拔弩張,生怕鬨出血案不好收場,正要上前,那班頭已經朝他走了過來,附耳道:“李總旗,隻是些庶民罷了,鬨不出什麼大事的。我們大人記下您的這份情了。”
李總旗眉頭緊鎖地來回看著兩邊人馬,斟酌著利害。
雙方正在僵持不下,一個相貌平凡、身穿粗布青衣的少年走了出來,領口露出一角黑色的中衣,一派苦口婆心地做起了和事老,勸張書生道:“書生大哥,我覺得這事還是算了吧。”
“上清真人說了,世間萬物自有命數。左右你女兒都沒事了,何必再沒事找事呢。”
“還是你這小子會說人話。”那胖衙差輕蔑地笑了,揮舞著長刀指著眾人道,“大公主性命垂危,救公主是為大福,你們這些個刁民彆不知好歹。”
“是啊是啊。”青衣少年連連點頭,“上清真人可是當世的活神仙,他取孩子們的心頭血為公主煉丹,那也是為孩子們積福。人各有命!”
寥寥數語宛如火上澆油,在場的百姓更加激怒,臉上都燃著熊熊的怒火。
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此案涉及的是天家貴人,可是,這書生與婦人也隻是想敲個登聞鼓鳴冤而已。
他們本以為上清真人是活神仙,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與權貴勾結的妖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