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毫無所覺,繼續扒拉著那些珠子,玩得投入極了。
“我有什麼嗜好?”夏侯卿輕輕地反問道。
他輕聲細語,似是閒話家常,可追到雅座外的青衣少年卻覺得不寒而栗,鼻尖似乎隱隱嗅到了血腥味。
夏侯卿朝顧燕飛走近了一步,如鳳尾般優美的眼角微挑,妖魅的瞳孔中波雲詭譎。
這丫頭還真是肆無忌憚,學不會說話是不是?!
既然不會說話,乾脆就縫起來好了!
他薄唇一翹,右手自左手中指的血戒一扯,驟然拉出了一條血紅色的細線。
那細線不知是何材質,閃著血一般冰寒的光澤。
一股殺氣從他這簡簡單單的動作中無聲地釋放了出來。
脾氣還是那麼壞!顧燕飛撇了撇嘴角,摸了摸貓:“晴光,他沒欺負你吧?”
“喵喵喵!”蹲在桌上的貓也不玩珠子了,對著顧燕飛乖巧蹲好,一爪子指向了夏侯卿,告了一通狀。
他擄貓,還關貓,不讓貓回家。
貓恨不得把這些天的委屈加油添醋地說給顧燕飛聽。
夏侯卿看著那隻告狀貓,眼角抽了抽,又抽了抽,瞳深似淵。
“啪。”
楚翊輕輕放下手裡的酒壺。
酒壺撞擊桌麵發出的響聲不算響亮,卻恰如其分地打斷了空氣中那種緊繃的氣氛。
楚翊抬手指了指窗外菜市口的方向,淡淡道:“夏侯尊主覺得如何?”
夏侯卿的目光轉而看向了楚翊,凝視了他片刻,似在衡量著什麼。
片刻後,他眸中湧動的陰霾又漸漸平息,寬大的衣袖一拂,那血線已經收回了戒子裡。
“貴國的事,本座也就是看個熱鬨。”夏侯卿漫不經心地撫平袖口的褶皺。
頓了一下後,他豔紅的唇角一翹,又道:“況且,景國亂,於本座,也沒什麼不好。”
他的聲音輕描淡寫,卻又飄出了一股子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息,把他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表露無疑。
楚翊勾唇一笑,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刻著卷草紋的奇楠沉香令牌。
那塊巴掌大小的
令牌被他放在桌麵上,正麵赫然刻著一個“庾”字。
站在一丈外的夏侯卿看了個分明,盯著令牌的瞳孔漸深。
這是庾家世代傳承的家主令。
楚翊一手執杯,悠然淺啜了口酒水,唇角始終噙著一抹淺笑,伸出兩根手指將令牌往夏侯卿的方向推了一寸,“給。”
夏侯卿的瞳仁收縮成一個點,死死地盯著那塊令牌。
他明白,楚翊給的不僅僅是這塊令牌,而是庾家。
楚翊把整個庾家送給他了。
於他,這是一份大禮。
夏侯卿的唇角慢慢地翹起,眼神與笑容透出一種極致的瘋狂與仇恨。
雅座內的空氣隨之沉凝,氣氛也變得緊張詭異起來。
隻聽到暴躁的貓叫聲此起彼伏。
話癆貓喋喋不休地對著主人抱怨個不停:“喵喵,喵喵喵……”
顧燕飛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貓告狀,敷衍地拍了拍它的頭,懶洋洋地說道:“聽不懂。”
“喵喵喵!”貓徹底怒了,吹胡子又瞪眼,連翹起的長毛尾巴都炸毛了。
這一人一貓似乎都對周圍緊繃的氣氛渾然不覺。
楚翊將拳頭放在唇畔低笑了一聲,接著優雅地抬手對著夏侯卿做請狀:“夏侯尊主,請坐。”
夏侯卿將目光從令牌轉移到了楚翊的身上,眼裡閃著些微的血光。
靜立半晌,夏侯卿終於動了,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長長的的衣袍幾乎拖曳在地,可走動時,如流水般衣擺恰好飛起,纖塵不染。
他撩袍在麵朝窗口的椅子上坐下了,掀了掀眼皮,眼白微微外翻,定定地看著楚翊,吐出兩個字:“條件。”
“爽快。”楚翊輕輕地撫掌,唇角的笑容深了三分。
他的聲音溫和平靜:“我要越國。”
柔和旖旎的陽光染在他俊美的麵龐上,神情溫和端雅,自有一股淵停嶽峙的氣勢,令人不敢輕慢。
雅座內靜了一靜。
夏侯卿以手扶額,忽然就笑了:“嗬嗬……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削瘦的肩膀劇烈地抖動不已,連帶身上的衣衫也隨之顫動,臉上的笑容如那倏然綻放的妖花,張揚妖豔。
片刻後,夏侯卿止住了笑,眼內染上了一絲絲血色,輕哼道:“好大的口氣!”
楚翊敢對著自己開口要越國,這已經不止是口氣大,他的野心更大。
“這才過去幾天,公子翊,”夏侯卿唇角勾出一抹譏誚無比的冷笑,“太貪得無厭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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