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 / 2)

白學林一路開回帝曼街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繞過燈火連綿的街區和罪惡狂歡的人群, 他徑自開過轉角, 開進一座隱秘安靜的小莊園,管家為他打開門:“先生還沒睡, 您可以直接上去。”

白學林謝過管家, 走到二樓儘頭的房門前, 輕輕敲門:“先生, 是我。”

他沒等很久,宗政溫和的聲音傳出來:“進來。”

白學林推開門,看見先生靠坐在書桌前, 一手支著額角,另一隻手攤在桌麵,修長的指尖慢慢捏著一個藥丸似的東西把玩, 壁爐溫暖的火光打在他臉上, 忽明忽暗的,模糊了他的神情,讓人看不分明。

白學林下意識放輕腳步,踩著綿軟的地毯輕輕走到他麵前, 才又喚了一聲:“先生, 祁小姐已經送回去了。”

壁爐裡爆出一聲輕響, 宗政像是被從思緒中喚醒,抬起頭看他, 白學林於是繼續說:“祁小姐很謹慎, 她是隨便找的一條街, 我派人跟上她,很快就被她甩開了。”

宗政聽著,卻是笑了:“這倒是她的作風。”

白學林聽不出他的喜怒,低頭說:“今天是我們辦事不利,讓她驚擾了先生,請先生責罰。”

宗政沒有說話,隻慢慢轉著那顆藥丸。

白學林沒有聽見聲音,有些詫異地抬頭,就見先生眉目低垂,定定盯著那顆藥丸,目光不似往日那般漠然,倒顯得有些異樣的柔和。

他心中一動,也不由地看過去。

這看著就是一顆普通的中等抑製藥,先生手上是不會有這種東西的,也隻能是那位祁小姐留下的。

他不由想起今天先生對那位祁小姐出乎意料的寬容和友善——先生的車,要是彆人,彆說敢闖進去 ,隻擅自靠近,早連骨頭渣子都沒了,但是她不僅完完整整地出來了,先生還讓他親自去送,連自己的私徽都送出去了。

白學林心中一凜,他遲疑片刻,試探問:“先生,需不需要把這藥丸拿去讓人檢測一下。”

宗政微微一頓,指尖一轉,把那藥丸握在掌心:“不必了,她敢拿給我,自然是有信心我測不出什麼東西來。”

他看著白學林,清俊疏朗的眉目在略微昏暗的燈下更顯得儒雅溫和,白學林卻根本不敢直視,隻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的皮靴,姿態恭順,靜靜等候著吩咐。

“學林,去查一查吧。”

指尖輕輕點了一下桌麵,宗政輕笑著說:“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

“我是真的有事兒。”

祁琅頭往後仰著,試圖避開這幾乎快化為實質的黑化氣息,連聲喊道:“冷靜,冷靜啊朋友,我也沒想到會耽誤這麼長時間,我真不是故意要鴿你的。”

克裡斯轉著槍的手一頓,皮笑肉不笑:“願聞其詳?”

他一臉“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編”,祁琅不免咳嗽了一聲:“其實我是去帝曼街了,帝曼街你知道吧,那個著名的黑市。”

克裡斯臉色驟然一變:“您怎麼去那裡了?”

“製備新藥需要投資,尤其是大規模生產,那麼大筆錢從哪兒來?正經的渠道肯定沒法子,隻能從帝曼街弄。”

祁琅掰著指頭數:“我已經和帝曼街的話事人說好了,到時候新藥製出來,先分出少許在帝曼街包裝好了,打出聲勢來,拍賣出一個天價,回籠資金之後再進行規模生產,供給軍政方用於配植咱們自己的勢力,等咱們站穩腳跟了,再正式投向市場,收割聲望。”

克裡斯皺眉:“帝曼街的話事人,是白學林白理事?”

“不是,我直接找的宗政。”

祁琅想了想:“不過好像是有白學林這麼個人,是他的副手吧,戴一副眼鏡,看著很精明,一看就不好坑。”

“宗政,是宗先生?”

克裡斯震驚:“您見到了宗先生。”

祁琅想想自己衝進車裡險些把人弄死的奇妙經曆,坦然點頭,擺了擺手,毫不臉紅:“嗨,也是巧合,緣分來了誰也擋不住。”

克裡斯越聽表情越怪異,上下打量著她,喃喃著:“怎麼就這麼巧,竟然能遇上宗先生...”

祁琅看他這表情,不禁挑了挑眉:“他聲名很大?”

“恰恰相反,宗先生很低調,帝曼街的事、包括與外界聯係大都是白理事聯係。”

克裡斯斟酌著說:“我知道宗先生,還是我父親跟我說過,那時我們家族生意出了一些問題,我父親與帝曼街做了一筆交易,我也是那時才知道帝都還有這麼一位人物,他真的很低調,連我父親也對他諱莫如深。”

雖是名聲不顯,卻暗勢滔天。

他的父親已經是帝國響當當的人物,但是對那位宗先生也不願多談、頗為忌憚,足可見那個人有多可怕。

但是他沒想到,祁琅隻去了那麼一次,竟然就那麼巧碰上這位大人物。

“您沒事吧。”

克裡斯擔憂地問她,祁琅張嘴剛要說話,克裡斯突然臉色一變,警惕地說:“不對,是您沒在那裡鬨出什麼幺蛾子吧。”

祁琅不高興了:“你怎麼這麼想我,我是那種人嗎?!”

她不就是把人壓在車裡按著人的脖子扒了他的衣服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弄死他,這能算事兒嗎?!

這麼大的買賣都談成了,這些小事兒還值得一提嗎?

克裡斯仍然很懷疑地看著她,祁琅翻了個白眼,把他手上的源能槍和檔案袋一起搶過來,槍直接扔進旁邊的噴泉裡,檔案袋拆開,裡麵正是阿諾德的資料。

克裡斯一個晃神,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配槍被扔了沒影兒,當事人已經若無其事拆開資料,還非常沒有誠意地灑好人卡:“哎呀,好全麵啊,是紙質絕密資料啊,真是太感謝你了。”

克裡斯:“……”

對於克裡斯的死亡凝視,祁琅隻當沒看見,她一目十行,大致翻閱一遍,心裡就有了數。

她邊看邊問克裡斯:“他是你朋友,你覺得他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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