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祁小姐用大價錢買下了您的命,但是現在的您究竟值不值得這個價格, 您自己也該知道。”

“祁小姐關懷您, 願意費心接您出去安置,但是您真的覺得, 現在以您的身份, 在外麵就能做您想做的, 而不是變成一個無用的拖累?”

“宗先生命我來告訴您, 他很樂於與祁小姐交好,願意主動送您一個機會,如果您願意, 您可以進入帝曼街高層,作為我的副手學些東西,將來帝曼街與祁小姐合作, 您也能為祁小姐幫上些忙, 當然,您可以拒絕,我們將遵守對祁小姐的承諾,再也不來打擾您的生活, 一切都看您的選擇。”

珀西回想著白學林說的那些話, 慢慢垂下眼。

“他想讓你進帝曼街...”

祁琅托著下巴, 若有所思,又問珀西:“你怎麼想的?”

珀西抿了抿唇。

“我不想拖累你, 也不想一味受你恩惠。”

他說:“我現在的身份就是個死人, 哪怕你能給我換一個身份, 換一張臉,在無處不在的監控和基因檢測的陰影下,我也隻能小心翼翼的生活;那些人的勢力龐大,他們一旦發現我還活著的蹤跡,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很容易就會牽累到你,我不想那麼活著,也不想成為你的拖累,我想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

祁琅雙手交叉,倒是很淡定:“你想留在帝曼街。”

“是。”

珀西坦然說:“我知道他們不會把最核心的東西交給我,但是現在看在你的份上,他們也不會薄待我,帝曼街勢力遍布整個帝國,涵蓋各大星域,這樣龐大而深厚的勢力,我隻要能學到千分之一,就足夠做很多事。”

祁琅微微沉吟著,沒有說話。

珀西看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泛白,他重重抿著嘴唇,一字一句:“我沒有想背叛你,卡特家族從沒有背叛的子孫,我既然已經選擇了你,就會永遠忠誠於你。”

他從沒有忘記,她是唯一一個,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都認為他是叛臣之子的時候,毫不猶豫對他伸出手,說相信他的人。

哪怕她說的那麼冷酷、那麼涼薄,說的好像隻是在利用他的身份,好像隻是為了利益,但是他知道不是的。

像帝曼街那樣的,冷眼看著他在絕望中毫無籌碼地臣服和獻祭、理所當然等著榨乾他所有的價值的,那才是真正的利用。

再不會有人像她一樣,孤身一人踏入這個肮臟的世界來找他,一邊說著能把人氣死的話,一邊強勢地伸出手,硬生生地把他從泥潭裡拽出來,再嫌棄地扔進溪流裡,徹徹底底洗個乾淨。

她從不要他的感謝,也不要他歌功頌德,嬉皮笑臉的仿佛一切都是冷冰冰的算計,那麼恰到好處的遮掩下所有的溫柔和炙熱,讓他舒適、讓他自在,讓他仿佛又變回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騎在漂亮的駿馬上雙手叉腰看著站在旁邊洋娃娃似的小公主,嘲笑地叫她“小矮子”,看著她氣得跳腳的模樣哈哈大笑。

他明白,其實他都明白。

所以他不能失去這個唯一的朋友,這個唯一還讓他覺得生活似乎還有那麼些美好的東西的女孩子。

他緩緩握著拳,低著頭,不想讓她看清自己的神情,低低的聲音裡,是隻有自己能聽懂的忐忑和倔強:“蒂安,你相信我。”

蒂安,你彆懷疑我。

短暫的時間被拉得漫長,他聽見自己一聲比一聲更快的心跳,像小鹿在砰砰地撞。

“我知道,我想的不是這個。”

一瞬凝固的空氣後,祁琅終於回過神來,隨意擺了擺手。

緊繃的心緒一下子鬆緩下來,他努力壓著忍不住往上翹的唇角,輕輕哼了一聲,小小的不給人知道的傲嬌勁兒:“我知道你會相信我。”

“那倒也不是。”

祁琅還在想著利害,隨口說:“你要敢驢我,我就恁死你,反正你那智商搞死你也不費多少事兒。”

珀西:“...”

小鹿死了,被恁死的。

珀西捏著手,深吸一口氣,勉強緩過勁兒來,問她:“你在擔心什麼?你覺得宗先生會算計我?”

“不,不會。”

祁琅盯著自己瑩潤細微的指甲紋路,若有所思:“宗政這個男人很特彆,他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也是一個極致傲慢的人,我們的合作是一筆豐厚到難以計量的大買賣,是可以讓帝曼街擴大影響力更上一層樓的好機會,他不會得罪我,而你就是他向我示好的工具,所以他也不會算計你。

就像這次他給你開通了天網信號,而我相信他甚至沒有借這個機會監視偷聽我們的談話,沒辦法,人家是大佬,他要臉,要身份,要格調,所以他也不會針對你,恰恰相反,甚至他真的會好好培養你,哪怕不為彆的,隻為了他宗先生的顏麵,他也不會用這麼小家子的手段。”

珀西看著她:“但你的表情可不像是高興。”

“因為我說了,他是一個聰明人,真正的聰明人。”

祁琅微微咬著腮邊的軟肉,沉吟一會兒,抬頭定定凝視著珀西:“也許你隻是覺得他溫和、威嚴、寬厚,是一位深不可測的大人物,但是我要說,他的真實遠遠不止如此,他是一個教科書般優秀典範的領導者、權位者,一個具有可怕影響力的上位者,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細微表情都會對彆人產生無法抗拒的影響和驅使,我不確定你留在他身邊,會不會受他的影響,也許在你不知不覺的時候,你就已經慢慢變成了另一個人。”

珀西愕然地睜大眼,看著她難得認真的表情,臉上的震驚慢慢淡了下來。

他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那不是和你有些像。”

“當然不是。”

祁琅眼也不眨地回答:“我這是純粹的人格魅力。”

珀西無語,慢慢又忍不住笑起來。

“你說的有道理。”

他想了想,很坦然說:“他有你說的那麼厲害,那我真不敢保證,要不這樣,我讓白理事把我調到其他星域去,離他遠一點,反正我隻想學東西,在彆的地方還能放開手腳做。”

祁琅琢磨了一下,這樣倒也行。

反正她頂多半年也得離開帝都星了,把珀西提前放出去曆練一番,等她需要的時候,約莫也能成了助力。

雖然現在珀西一副小菜雞樣,但是祁琅從沒真把他當小菜雞,也不打算把他留在身邊當寶寶護著,好歹是出身軍事世家的小少爺,自小被精心教養,無論是心性、天賦還是能力都無可挑剔,他隻是缺一個機會,缺一個被放飛翅膀送上藍天曆練的機會。

“行,這件事交給我,我親自去和宗政說。”

祁琅掛斷通訊,書房陷入一片沉默,她臉上輕快的表情一點點沉了下來,突然狠狠一拍桌:“好你個宗政!”

已經昏昏欲睡打起小呼嚕的小奶音被她生生震醒,蓋著被子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連滾帶爬爬出係統,驚恐地看著她:“你乾什麼,平白又罵人家,人家不是還看在你的麵子上主動邀請珀西去帝曼街學習嘛,現在還哪裡找這麼坦蕩大方的好人去。”

“坦蕩個屁。”

祁琅站起來,一手負在身後,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走來走去,咬牙切齒:“這個狗男人就是在向我示威,他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我他是多麼有權有勢,他能翻雲覆雨無所不為。”

小奶音看她的模樣怪害怕的,縮縮脖子小小聲說:“沒有吧,是不是你把人想的太壞了,人家說不定真是好心呢。”

“他要是好心,我把腦袋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祁琅頓住腳,凝視著對麵牆壁上一副淡雅的山水畫,一手叉腰,深深吸一口氣:“不是隻有惡意和殺意才是壞心,這種以善意為名的強勢和隱逼才是更可怕的,他是在宣誓主權,就像獅子會在自己的地盤上留下氣味,他在不動聲色地侵蝕我,侵蝕我的下屬、我的領地和平等的權利,他想壓我一頭,他想在和我的博弈中占據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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