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愣著,”沈秋友善地提醒吳柘,“找把你覺得趁手的武器。”
“武、武器?”
沈秋推了下眼睛,吳柘再次感受到一束無可奈何、略帶責怪的視線投注到身上,接著沈秋順手把房間角落裡的木棍塞到他手裡。
“防身。”沈秋說。
接著,沈秋專心地在房間裡翻找著什麼,不準備對她過於熟練的應對解釋什麼。
她絲毫沒有私闖民宅的羞恥感,屋裡色調暗沉的家具被沈秋翻了個遍,揚起陣陣灰塵。
吳柘縱有萬千問題想問,也不得不暫時憋在心裡,握著錘頭緊張地矮下身從不高的小陽台向下觀望放哨。
過了一會兒,沈秋宣布道:“好了,這裡搜查完畢。”
她把幾張報紙隨手塞進校服外套的口袋裡。
同時,吳柘壓低了聲音說道:“它倒數結束了!”
怪物的聲音不大,但或許為了玩家的公平,無論跑得多遠都能聽見怪物尖利的倒數聲。
“……一!遊戲開始!”
沈秋悄然蹲在了陽台的另一端,腳步的回聲越來越大,顯然,怪物在向他們的方向逼近。
吳柘小聲比劃著:“要換地方藏嗎?”
他的顧慮並不多餘,老舊巷子裡的房屋大多低矮,位於二樓的小陽台比怪物的頭頂高不了幾公分。
沈秋搖了搖頭,低頭專注地看向拐角處,怪物的身影已露出一角。
吳柘頓時屏住呼吸,儘可能降低存在感。
但不知為何,僅僅是和沈秋彙合的數分鐘,那股如影隨形即將慘死的預感悄然消散了,吳柘下意識聽從了沈秋的命令。
搖搖晃晃拖著撬棍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拐角處,隨著它靠近,昏暗的月光下孩童麵目的臉露出天真的笑容,艱難地扭動著脖子尋找著。
它越走越近,吳柘再次被不可名狀的恐懼抓住了心臟,怪物的存在猶如恐懼本身。
誰能抵抗得了這樣的恐懼呢?
可吳柘悄悄偏頭去看,沈秋的側臉冷淡至極,吳柘甚至有種錯覺,沈秋更像是在等待獵物湊近的狩獵者。
隱秘的興奮感正在身形單薄的女生身上湧動著,她一眨不眨地向下凝視著,似乎馬上就要做些什麼。
然而沈秋什麼都沒有做。
怪物在他們正下方站定,搖頭晃腦地尋找附帶神經質的自語聲,但愣是沒有想到可以向上看。
最後,它揮舞著撬棍把視線範圍內可以看見的東西全部破壞,這才憤怒地消失在巷子拐角處。
“我先走了。”沈秋說,打破了吳柘腦內各種對接下來種種情景的奇妙幻想。
“啊?那我也一起——”
“這裡很安全,短時間內怪物不會再來了。”沈秋簡明扼要地說,“在那之前我會解決。”
“等等!”吳柘連忙站起身,“你一個女生去太危險了!還是我和你一起——”
“不必。”
女生撐著陽台的欄杆翻了出去,因為高度差的緣故仰頭看向吳柘。吳柘這才第一次和她對視。
沈秋有一雙格外黑沉的眼睛,對視的瞬間吳柘仿佛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整個人都木了。
仿佛這雙眼睛的存在就是為了決定是否要奪取他人生命。
沈秋眨了下眼睛,她猜到自己把涉世未深的學生嚇壞了。
後遺症總是體現在方方麵麵,就像是她在逃生遊戲中覺醒的異能是與眼睛相關的,雖然現在遊戲把她踢出去的同時剝奪了異能力,但還有一點殘留的影響。
“總之,最多在原地待上幾分鐘,一切就結束了。”沈秋主動結束對視,友善地提醒道,“以後少作死探究都市傳聞。”
說完,沈秋轉身離開,吳柘多半會聽她的勸告,接下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她低頭看了眼從小陽台後麵的住宅中搜到的報紙,怪不得線索給她一種熟悉的既視感,原來是老熟人了。
來自遊戲場的老熟人。
直到這時,沈秋居然有一種詭異的踏實感。
她從不把在逃生遊戲中的五年當做異常荒謬的夢,也不會相信它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結束了。回到現實的每一天沈秋都猶如活在達摩克裡斯之劍下,防備著危險的可能性。
身側的電線杆貼著相同的尋人啟事,沈秋隨手扯下一張。
“我和你拚了!!”上班族狂亂地揮舞著手裡的木頭板,帶著鋼釘的木板觸碰到怪物高大身影非但沒有造成傷害,反倒斷成兩截。
相反,怪物的手輕鬆碰到了上班族的身體。它不太滿意地提起上班族,左右打量著。畢竟,它一開始最滿意的獵物是吳柘。
“啊!救命!我不想死!!”上班族踢打著,分明是成年男人的身材,卻被對方硬生生舉到了半空中。
怪物咧開嘴。
“抓到你了。”它說,“下一個鬼就是你……!”
“住在春麗街的鬼,真實麵目是天生智力障礙隻有三歲智商的成年人。”沈秋用平直的聲音念道,“因為被巷子裡的孩子欺騙不抓到鬼就不能回家,一直徘徊在春麗街。”
怪物的身形一頓,上班族猛一掙紮,竟然硬生生掙開了幾秒前還不能掙脫的怪物手掌。
嚇破了膽的上班族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頭也不回地再次衝進了小巷深處。
沈秋頭都不抬,繼續念著那幾張印著當地新聞的報紙,“……最後因為巷子施工失誤,被壓在了倒塌的建材下沒能活下來……於是春麗街多了一個日夜等待玩捉迷藏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