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小沈秋完全沒有和怪物的緣分。
這緣分寡淡到什麼程度呢?
她不會真正與怪物相遇,就算真的和怪物正麵遇上,也會出現剛剛的情況,怪物莫名其妙就會把她繞開,跟沒看見她一樣。
當然,有這份強運在,血眼也彆想把小沈秋拉入遊戲場,更彆提把她變成怪物了。
遊戲場還在持續發動著,沈秋終於把目光分給上空的血眼了。
“還看戲?我以為你該逃跑了。”
“不……”詭異的血色眼珠轉動著,“我更想要知道你是怎麼回事,區區遊戲場不會傷害到我。”
沈秋大笑,“真的嗎?真這麼自信?那你一定不知道,我的遊戲場——”
“——是專門針對怪物的!”
一片漆黑的空間刹那間浮現白色的字跡,01不在,沈秋隻能自己宣讀規則。
“歡迎來到我的遊戲場。”沈秋說,“嗯,先介紹一下我的背景好了。怪物沈秋,是脾氣非常不好的怪物。”
半空中白色的字體露出全貌,孔心作為僅有幾個還保持清醒的異能者,他抬頭看去。
[目前存活玩家:1]
血眼同樣也看到了,它俯瞰那行白字,“你究竟……?”
“哈哈,背景介紹就到此為止,我怎麼可能告訴你我的信息呢?”沈秋打了個響指,“來玩遊戲吧,我沒有創造力,所以隻會玩最基本的大逃殺版本。”
瑩白色的光包裹著沈秋的指尖,她向前踏了一步。
明明她的另一隻手還抱著小孩子,但氣勢卻陡然拔高到不可忽視的地步。
細小的裂縫出現在她被異能包裹的手邊,那些裂縫都是純粹的黑,一點光亮都折射不出。
這片空間唯一的光源就是沈秋的異能和上方猩紅色的血眼。
異能照亮了沈秋冷淡的眉眼,她忽然就放棄了對於容貌的遮掩,但同時,沈秋也變得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樣的變化,和沈秋有過幾麵之緣的孔心格外能體會到。
看穿一切的神明才會有那樣一雙眼睛。
“啊。”小沈秋也發出一聲感歎,她在沈秋異能的威壓下仍然行動自如。
“大姐姐,你與我……”一模一樣啊。
從五官到神態,小沈秋覺得,如果她長大了,一定就是這幅模樣,驚奇與無法形容的喜悅同時湧來,她伸手想要去觸碰對方。
但小沈秋沒能說完,孩童稚嫩的手指也沒能觸碰到那張熟悉的臉。
洶湧而來的睡意襲上心頭,小孩子茫然地眨巴幾下眼睛,竟沉沉睡去了。
沈秋的目光短暫停留在幼年自己的臉龐上,她的目光又遊移到孔心身上,和這名深得戚金信任的隊友短暫對視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孔心以為沈秋要把過去的自己交付給他代為照看了。
也是,畢竟對手可是玩家們無法抗衡的主宰啊!
但沈秋很快收回了目光,她垂下眼睛,重新將昏睡的小沈秋攬入懷中,將她扶正,維持在一個穩穩當當的姿勢上。
竟是準備就以這樣的姿態對抗血眼了。
“你很不喜歡接受失敗,對吧?”沈秋說,“一般來講,怪物在我的遊戲場裡時,我是懶得為它們設置什麼背景的,但顯然你值得。”
血眼還在上空注視著沈秋的遊戲場,它總是這樣,以為沈秋雖然危險但不值得全力以赴去對待。
即使是變成了獵物的現在。
遊戲場的亮度一點一點地提高了,孔心聽到沈秋小聲嘟囔著。
“還是第一次設置帶幻境的遊戲場,讓我看看……好了,遊戲開始!”
遊戲場的背景不能毫無根據,沈秋選取了一段非常應景的記憶片段作為全新的遊戲場。
特殊執行部門那棟大樓消失了,孔心隻覺眼前一花,再回神便發現自己正在廢墟中狂奔,頭頂屬於沈秋遊戲場的白字蕩然無存。
然後,孔心驚訝地發現無法控製身體,即使他想要停下來勘察所在的環境,但身體就像是嚇破了膽的兔子,一個勁地向遠離廢墟中心的位置奔逃。
孔心毫不懷疑再跑下去狂跳的心臟就要破胸而出。
冷靜點!
孔心對自己說道,然而在沒頭沒腦的狂奔中,他的餘光看到了身上的衣服和手掌,才猛然發現這不是他的身體了。
沈秋的遊戲場居然可以達到這種程度嗎?!
像孔心這些人,不是玩家,就隻能當一當無害的NPC了。
更讓孔心懷疑人生的是,他附身的玩家NPC要比他自己強上不少,但還卻仍然在恐懼著。
“我想活!我想活!我想活!”孔心聽見‘自己’在神經質地重複,他路過碎成一地的鏡子,在碎片中看到了一張因恐懼與癲狂交織而扭曲的陌生麵孔。
接著那點癲狂也被恐懼吞噬了,那張臉的表情轉變為全然的恐懼。
一個看不清麵目的人影正站在陰影處,她提著長刀,大量血跡沿著刀鋒流淌著,最終落入大地。
那人的腳邊,是一個生死不知的玩家,像是慢動作,玩家向後仰倒下去,露出一張定格在恐懼的臉。
這一刻,恐懼到達了巔峰。
“不!”孔心聽見‘自己’吼叫著,“你這個瘋子!發瘋彆拉著所有玩家!”
那人從陰影走了出來,先是露出沈秋那張熟悉的臉來,她木然地向孔心這邊望來,同時,她提起長刀。
通常來講,沈秋對外表現的神情不外乎是平易近人和冷嘲熱諷,並且隨著麵對人類和怪物二者種族的不同,這兩種神情的使用也十分具有規律性。
但變得木然而絕望的沈秋,若是之前,孔心想都不敢想。
如果這是未來的某個片段……但怎麼可能呢?
“怎麼可能?!”
刀懸在孔心脖子上,一聲不可置信的大喊傳來,那嘶啞的音色,是玩家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一個。
舉著刀的沈秋頓時生動起來,孔心眼睜睜看著沈秋一笑,“嚇壞了吧?”
那張臉重新靈動起來,孔心不得不承認他鬆了口氣,他被附身的NPC的情緒感染了,此時恐懼消退,這才看清沈秋除了提著刀,另一隻手還穩穩抱著幼年的小沈秋。
“好戲開場。”沈秋說著,用最惱人的記憶作為遊戲場的采樣固然讓她不快,但看血眼熱鬨的心情最終還是占了上風。
不管了,反正這遭之後血眼都得對她下絆子,那也不差多看幾場死對頭的笑話了。
沈秋跳了起來,反正也不用真的一比一複原,她隻是截取了最能讓血眼出醜的部分,把叔叔等親友的存在從中剔除了。
是的,現在上演的正是沈秋離開遊戲場前搞出了大事情的最後一場遊戲。
那高高在上的血色眼球也不在天空中了,它被一條又一條鎖鏈鎖住,並且隨著沈秋殺死更多的玩家,那些鎖鏈還在增加著。
鎖鏈可不止是鎖鏈,一條又一條,都是真真切切帶有束縛的規則。
血眼還沒成長到未來強大狡猾的那個,但沈秋卻遠比過去要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