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的殺意有片刻凝滯。
紅衣女人像是在思考,低聲呢喃:“好疼……好冷……”
她說著,目光看向了地鐵站的方向。
在那裡,廢棄許久的地鐵站口雜草叢生,在薄霧中顯出一種令人發毛的幽寂。
沈尋試探道:“你想要去地鐵站台?我該去地鐵站台找你嗎?”
紅衣女人定定看著地鐵站台的方向,然而當沈尋順著她的方向看去時,驀然發覺這個紅衣女人看的不是地鐵站台,而是站台後那條分割了S市東西郊的九回大江。
沈尋有所明悟:“難道——是在河裡?!”
那個當初殺害紅衣女人的凶手,就是在地鐵站台的後方拋屍的嗎?!
沈尋心中一緊,主動向河邊走去。
在他身旁,紅衣女人像是愣了愣,好一會兒後才慢吞吞跟上。
沈尋走過地鐵站台,走過這片雜草叢生的荒土,在河岸邊稍作停留。
“是這裡嗎?”
沈尋回頭問紅衣女人,但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看來這樣的惡靈真的隻剩下基本神智,難以溝通……還是得自己來找……”沈尋心情複雜地想著,搖搖頭,主動跳下九回大江,向著大江深處遊去。
他一次次下潛,一次次尋找。
但出乎沈尋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在江底找到任何類似於拋屍袋的東西——可疑的行李箱、蛇皮袋子,等。
一個都沒有。
“被衝走了嗎?還是我找的地方不對?”沈尋眉頭緊蹙,“又或者……從一開始就不是這裡?”
沈尋知道,惡靈通常會在自己感覺安心的地方徘徊,像是自己還活著時那樣居住和日常。比如說筒子樓裡的白背心大爺,他在筒子樓裡住了許多年,所以哪怕死後也依然住在筒子樓裡。而與此同時,慘死在筒子樓裡的溫筠對筒子樓沒有絲毫歸屬感,並不在409室,又或者壓根沒有執念,就這樣徹底消散了。
所以像紅衣女人這樣帶著恐怖扭曲的氣息,同時又沒有太多神智,難以正常交流的惡靈,沈尋還是第一次見,沒有半點應對的經驗:像這樣的惡靈,會因為什麼理由而在這裡徘徊?她為什麼要把這個地方指給沈尋看?
是因為有牽掛的人在這裡?是因為有仇人在這裡?是因為被人在這裡拋屍?是因為這裡是凶殺現場?是因為……
可能性太多了,沈尋沒有絲毫頭緒。
原本沈尋還覺得,能夠靠遊戲溝通惡靈的自己在查案這種事上有著先天的優勢,結果這紅衣女人的出現給了他當頭一棒。
“人啊,還是得靠自己……”
沈尋歎了口氣,無奈上岸。
岸上,紅衣女人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珠幽幽盯著沈尋,就好像隻要沈尋表露出離開的意思,她就要上前將沈尋撕成碎片。
沈尋身形有些僵硬,不知道如果自己這個遊戲人物死在這座城市裡,會不會對城市聲望的獲取造成影響。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沈尋無奈發問,“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又要怎麼做才能幫你?”
紅衣女人像是被激怒了,身上的血越來越多,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猩紅開始向四周蔓延。
沈尋歎了口氣,有些頭疼,但依然試圖跟紅衣女人講道理:“這位女士,你帶我來這裡,總要告訴我為什麼吧?你想讓我幫你,你總要告訴我該怎麼做吧?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才能幫你?”
猩紅的血色蔓延到了沈尋的腳上。
刺骨的冰冷讓沈尋幾乎快要感覺不到腳的存在。
——VR觸感這麼逼真的嗎??
沈尋苦惱思考,道:“……既然你什麼都不說,那……我就自作主張,幫你去找凶手,怎麼樣?”
冰冷的寒氣一頓,沒有再向上攀爬。
沈尋稍稍鬆了口氣,說道:“給我十天的時間,好嗎?我幫你將凶手查出來,我幫你將那個人的真麵目暴露在所有人的麵前,讓那個人付出代價,行嗎?”
猩紅的血色慢慢淡去了。
紅衣女人定定看了沈尋一眼,什麼也沒說,但她的身形卻開始變得稀薄,倏爾消失不見。
嗒,嗒,嗒……
高跟鞋的聲音幽幽回響,逐漸遠去。
沈尋擦了把汗,翻回護欄內側,回頭看了眼河道,有些出神。
突然的,一個有點兒熟悉的聲音細細響起。
“真是不可思議,你竟然沒被那紅衣撕成碎片。”
誰在那兒?!
沈尋微驚,側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