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心中對這樓梯是十分奇怪又十分好奇的。
他記得很清楚,沈家的宅子向來不修地下室。因為沈奶奶說過,他們家人命格太陰,平日裡想要活得像個正常人,就必須要住在向陽處或高處,死後也不能埋在陰濕的地方,能火化是最好的。
而長年不見日光又藏汙納垢的地下室,自然是被所有沈家老宅刻意避開的東西,甚至連給客人住的客房都會不設在一樓,而是都從二樓開始。
但此刻,沈尋麵前的的確確出現了向下的樓梯。
為什麼?難道說這不是沈家的宅子嗎?
可正屋客廳裡擺放的書籍明明寫著他的名字,可見是他年幼時扔下的。
但如果說這棟宅子真的屬於沈家,那這地下室又是從哪裡來的?裡頭有些什麼?
沈尋好奇極了,不顧王一先的阻攔,一路向下,來到地下室門前,扭開門。
門後的地下室,是個同樣灰塵滿布的房間。
沈尋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了照這地下室,發現這地下室十分普通,十多平的樣子,堆積著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和舊衣服,除了有前後兩扇門之外,跟其它人家的地下室沒什麼不同。
——但問題就在這裡。
“地下室裡怎麼會有兩扇門?”王一先有點兒傻眼,看了看身後來時的門,又看了看地下室儘頭的第二扇門,“難道這扇門後頭還有另一個地下室?”
王一先掃了一眼地下室,被這裡堆積成山的布偶玩具盯得發慌。那嵌在布偶麵上的烏溜溜的眼珠子,在搖動的燈光映照下竟像是活的一樣!
王一先心裡毛毛的,想要找一下地下室電燈開關,用凜然的光明驅散一下這邪惡的封建迷信,但他看了一圈地下室後,更慌了。
因為這地下室並沒有電燈的開關,甚至連燈都沒裝!
“沈大師,我覺得這地下室有些奇怪……”王一先咽了咽口水。
沈尋讚同頜首:“的確有點奇怪,應該是某中違章建築,我們再仔細看看有沒有其它線索。”
王一先懵了:誒?不?那啥,大師?這時候你腦袋裡第一個想到的是違章建築嗎???
沈尋快步向前,很快就越過地上堆積的障礙物,扭開第二扇門。
吱呀——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王一先呼吸一滯,恍惚間像是看到了爬滿紅色血絲的房間,提著斧頭狂暴砸門的雨衣男,堆積在角落裡的可疑殘肢,還有無數從天花板上垂落飄蕩的黑色長發。
媽呀!
王一先連滾帶爬,第一時間跟上了沈尋,想也不想地拽住沈尋的衣角,越發像是跟著雞媽媽的小雞了。
而更離奇的是,隨著王一先的這一拽,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幻覺還真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王一先:“……”
沈大師正道之光!永遠的神!
被當**媽媽的沈尋有些困惑看了王一先一眼,倒也沒多想,徑直走進了第二扇門內。
出現在第二扇門後的,是石板鋪就的長長地道。這地道向著地下無限延伸,潮濕,靜謐,黑暗,哪怕二人極力遠眺也看不到頭,更不知道這條地道到底通向何方。
微風吹過,腥臭氣息撲麵而來,兩人這一刻才驚訝發覺,這條設在地下室的地道竟不是死路,而是有另一個出口!
王一先忍不住問道:“沈大師,你們沈家祖上是不是出國皇親國戚之類的人物?”
像這中傳說中用來給人跑路的地道,王一先也就見裡描述過,現實裡是從沒見過的,畢竟這麼長的地道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啊!今天倒好,開眼界了。
沈尋聽了隻想笑:“你想太多了,沈家連族譜都沒有,怎麼會有什麼大來頭?”
一般來說,現在的一些大家族都有屬於自己家的族譜——哪怕曾經沒有族譜的,在發跡後也大多會給自己修一個,再偷摸著把附近十裡八鄉有點兒名氣的同姓人物都寫自家族譜上,不同姓的也要拐彎抹角地拉點兒關係,講究的就是一個“源遠流長”、“莊嚴肅穆”。
可沈家就沒有這東西。
沈尋活到這麼大,族譜這玩意兒聽都沒聽過,知道的長輩名字也止於沈奶奶,而沈奶奶再往上的長輩叫什麼、葬在哪兒、生平如何、何時死的,他統統都不知道。
因此在沈尋心裡,沈家隻是個多年前搬出白靈山後意外發跡的農家而已,突出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所以這地道……應該是有彆的原因吧。
二人踩著潮濕的石板一路向下,路上無驚無險。
曾經令王一先幻覺叢生的腥臭的風,這會兒隻是有些難聞而已,而那偶爾滴落的水滴,這時也沒有陰森之意,反而帶了點兒靜謐悠遠的感覺,就好像他們這會兒並不是行走在危險的“異常”中,而是在玩某中有趣的古堡探險類型的真人遊戲。
嗚嗚,這就是沈大師眼裡的世界嗎?
愛了愛了。
這位沈大師,果然就是傳說中備受天道寵愛的天道之子啊!
一邊想著,王一先一邊把沈尋的衣角抓得更緊了,越發堅定了抱大腿的信念。
也不知向下走了多久,兩人終於走到了一間石室內。
這石室呈扁腹的橢圓狀,石壁上滿是青苔,地麵墊著已經黴到不能看的地毯,上頭放著一張小木床,一張兒童學習桌,桌上是幾個攤開的筆記本,床腳則堆積著發黴變黑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