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尋丟出後,萌萌貓在空中滾了兩圈多才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喵嗷!”
小挖煤向沈尋氣急敗壞地嗷嗷兩聲後,這才勾住巫師袍,蹭蹭兩下躥上了對方的肩膀,尖利的爪子抓向對方的手。
萌萌貓的爪子,沈尋是見識過的,一路走來時嚇唬那些亡者怨念與鬼影時,那叫一個無往而不利,看起來再厚實再恐怖的鬼怪,在萌萌貓的小爪子下都像紙一樣脆弱,一撕就開。
而如今,麵前的這巫師袍也是如此。對方雖然有著生者的軀殼,但來到這裡的他隻是一段加密的靈魂信息而已,所以隻要萌萌貓想,它完全可以把這加密的靈魂像鬼影一樣輕易撕開。
巫師袍沒見過小貓咪萌萌的戰績,但也下意識察覺到了萌萌貓的危險,甚至察覺到了這隻貓抓向他的手的目的就是為了逼他放手。
——可他又怎麼可能會放?!
在遠處沈尋愕然的目光下,巫師袍做了一個決定:他不但沒有縮回自己的手,而是用舍棄自己右手的方式,摘下了純白世界怪物的心臟!
隻聽一聲令人牙倒的澀聲響起,巫師袍被萌萌貓撓了一爪子的右手就這樣化作煙雲消散了,但他漆黑的左手袖袍內卻伸出了手,將那顆心臟穩穩接住。
“嗬,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萌萌貓落在地上,耳朵警惕地豎起,看巫師袍的目光也變得嚴肅起來。
但巫師袍卻沒有在此地多逗留半秒,隻輕輕後退一步,便徹底消失在了這純白世界裡,消失在了迷宮之中。
而也直到這時,被個摘下心臟的怪物才終於顯露出異變來。
似乎在失去心臟的那一刻起,這個名為褚鴻哲的怪物就在這純白夢境裡失去了某種資格。於是他不再是夢境的主人,不再脫離於迷宮之外,而是化作了迷宮中無數受害者的噩夢之一——然而他不是噩夢的製造者,而是噩夢的受害者!
他成為了那一個又一個的受害者,本就扭曲如同怪物的身形在這個純白世界裡被暴力拆解,一道道恐怖的傷痕浮現,而後肢體散落一地。
扭曲的血色很快將這純白世界染紅,那不知名的分屍者動作極快,隻是短短數秒的時間,就令一個依稀有著人形的怪物化作了一地零碎:最左邊放著怪物的頭顱,隔著幾寸的地方則整整齊齊擺放著肉塊,再接著是內臟,然後是被剔除了肉的骨頭,以及一些難以整理的神經網絡與筋膜……
沈尋竟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看了一場分屍秀,而且還是將各部件整理得整齊乾淨,好像隨時都能上架售賣的分屍秀。
沈尋看得眼皮直跳,心裡說不上恐怖,隻感到一種直麵屠宰場的反胃,以及一種對分屍者還有著整潔癖的荒謬。
——難道說,在這裡分屍褚鴻哲的,正是曾經的“褚鴻哲”嗎?!
沈尋來不及多想,趕緊將萌萌貓撈了回來,捂住小貓咪的眼睛。
而就在他動作的時候,地上的肉塊蠕動起來,緊接著,一個熟悉的有著褚鴻哲的臉的年輕人從那堆碎肉裡被“生”了出來。
在沈尋不可置信的荒謬目光下,褚鴻哲像是一無所知的稚子一樣,用懵懂又渾噩的目光看著這個世界,可還不等沈尋跟他搭話,他又驀然撲到,脖頸處浮現出一道恐怖傷痕,好像一個無形之人正站在褚鴻哲的身後,用無形的斧頭砍進了他的後頸!
鮮血四濺。
“褚鴻哲”的身體無聲而扭曲地掙紮著,像是解剖台上抽搐的青蛙,目光中有著對加害者的怨恨,也有對生的渴望,但那無形的加害者卻毫無憐憫之心,冷酷地再度砍下。
咕嚕嚕——
噴湧著鮮血的頭顱滾遠了,然後被無形之人撿回,接著對方沒有半點耽擱,又迅速地對這具無頭屍身開始分屍。
第三十秒,第二堆“等待售賣”的骨肉被切割整理好了。
第三十五秒,第三個“褚鴻哲”從肉塊中生出。
第三十六秒,第三個“褚鴻哲”被無形的施害者當胸一斧。
第三十七秒,第三個“褚鴻哲”徹底斷氣。
第三十八秒,無形的施害者開始給第三個“褚鴻哲”分屍。
……
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出生,一次次的循環。
沈尋沒被血腥場麵嚇住,卻被這無限重生無限死亡的詭異默劇給驚得頭皮發麻,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放聲尖叫。
——這是什麼“我生我,我殺我,我恨我”的莫比烏斯環?!
——這是什麼恐怖噩夢?!
他再也沒工夫理會那些肉塊和那一個個褚鴻哲了,連忙後退兩步把地上躺倒的兩人叫醒。
“醒醒,快醒醒!”
“這裡要出大問題了!!”
“快醒醒!”
沈尋有很不好的預感,並準備在那預感實現之前做點什麼。不過在這之前,他得把這兩人搞定。
在沈尋毫不客氣的叫醒服務下,王一先和鬱商腰酸背痛地醒來了。
“這是哪兒……”
“我怎麼會在這兒……”
“臥槽那是什麼東西?!”
“生生生生……生出來了!”
“媽呀我一定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