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尋砸了一堆貴圈真亂的八卦的白風遲, 恍恍惚惚,茫茫然然,幾乎要忘記自己把沈尋找來的真正理由了。
但還好, 作為16號封印所的隊長,白風遲很快支棱了起來, 找回自己的理智,若無其事地結束筆錄,把沈尋送出警察局後, 又神色自然地在沈尋離開前提出一個話題。
“對了, 按照沈先生的說法, 您的祖籍是在S市西郊的白靈山?”
沈尋一愣:“是啊,怎麼了?”話雖然這樣說, 但想到白風遲的姓氏, 沈尋心中已經隱約有所預感。
而果然, 隨著沈尋的話音落下,白風遲露出驚喜笑意, 本就可親的麵容變得越發親切起來,以致於他上前兩步打破正常社交距離的動作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沈先生,這麼說來我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啊!我家祖籍也是白靈山的,我小時候我爸媽還想要帶我回去呢,說是要落葉歸根,認祖歸宗!”
預感成真!
沈尋的呼吸有瞬間凝滯, 想到了自己從魔盒中翻出的聖族曆史。
無數前, 聖族六姓——也就是沈、鬱、宋、章、時、白這六個姓氏的族人,他們遷居白靈山,在白靈山上隱居,世代守護著聖人女媧的饋贈, 即“人間所有災禍的起源與終結之地”的魔盒。
後來,時間到了近代,約莫百年前,白靈山上有不知來頭的瘟疫驀然爆發,聖族守護者無力抵抗,隻能讓大家離開白靈山以避禍,並約定在一切瘟疫結束後重回白靈山,再度守住白靈山的封印地。
但最後,重新回到白靈山的竟隻有沈、章、鬱、時、宋這五家人,而至於白家人,卻是無論如何也聯係不上了,好像白家的所有族人都已經在外界亡故。
雖然以白家的家傳能力最後把自己搞成這樣實在非常奇怪,但大家沒有多想,所以沈尋在看到這段曆史後同樣沒多想,隻同其他人一樣認定了同一個事實——
白家人是在離開白靈山後遭遇不幸,全部族人都亡故了。
可現在……
沈尋側頭看白風遲,麵上的禮貌笑意雖然沒有退下,但卻肉眼可見地嚴肅了起來。
“白警官的祖籍真的在白靈山嗎?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為什麼都沒回來看看?”
白風遲笑容微滯,感到了沈尋身上難以言說的壓力,心中苦笑。
不愧是曾被白靈山傳承選中的繼承人……哪怕在白靈山傳承消失的現在、哪怕沈尋從來沒有接受過白靈山的傳承教育,但他也對聖族人有著與生俱來的壓製。
而這……正是他不願回到白靈山的理由……之一。
白風遲心念電轉,臉上卻露出慚愧來,歎了口氣:“是啊,是我的錯……我怎麼都沒回去看看呢?”
他開始追憶過往:“我還記得當年年紀還小的時候,我爸媽就告訴過我,白靈山才是我們的祖地,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故鄉……那時候,我們一家人還在國外。我的年紀還很小,我爸媽也非常年輕,但我們家的經濟狀況卻很不好,三個人不得不擠在一個不到十平米的破舊屋子裡過活,輕易不會外出,並且叮囑我不要輕易離開家……我不知道為什麼,因為每次問起我爸媽都不會回答。
“所以,到了現在,我隻記得小時候的‘家’很爛,。每到晴天時,附近的垃圾場就會傳來濃重的臭味,而如果是暴雨天,那就更慘了,因為會有垃圾順著水飄到家裡,我們一家人不得不一邊修補破陋的屋頂,一邊把雨水和垃圾掃出門外……那真的不是一段美好的記憶,甚至可以說絕望,但我爸媽卻拚儘全力想要讓我懷抱希望和期盼,所以每到這時,他們就會跟我說起白靈山的故事,說起白靈山的祖宅、那裡的山和水、寬敞明亮的房間、不會因為暴曬和下雨就變得惡臭的空氣……他們告訴我,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家的。”
白風遲的聲音很平淡,但卻聽得人動容。
沈尋的神色也鬆動了幾分,遲疑道:“那後來……”
“後來他們死了。”白風遲平靜說,“他們很少出門,但為了養活我,他們不得不出門。可就在那一天,一個司機酒後超速,將他們撞到了富人家的鐵欄杆上,被尖頭開膛破肚……因為他們的死狀太慘了,所以警察沒有讓我看他們最後一眼,直接告訴了我已經變成孤兒的事實後,將我送去了孤兒院。”
沈尋呆了呆,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
他眉頭擰了起來,露出愧疚神色:“抱歉,我不該提這件事的……”
“不,沒事,已經過去了……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白風遲說著,反倒是笑著安慰沈尋,擺手道,“這些年來,我一直讓自己努力工作、不去想這件事,但直到遇到沈先生你後,我才明白我可能真的應該回去看看的。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沒必要一直回避這件事。”
白風遲表現得十分灑脫,甚至還主動將責任歸咎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