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星然的表情比他還要懵。
對上江時的眼睛,左臉是茫然，右臉也是茫然。
怔愣間，那幾個人已經衝了過來,話筒直接懟過來險些磕到江時的牙。
他後仰一下，抱緊聽到動靜明顯開始緊張的獵豹幼崽,然後皺著眉後退一大步。
“你們要做什麼！”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當地警方的注意,飛快有人過來將兩邊的人隔離。
那個女記者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於激動,將神秘的東方客人給嚇著了。
她連忙歉意的後退一步,但依舊墊著腳尖,試圖跟那位東方客人對上視線。
眼裡帶著星星,語氣更是誠懇無比,“江宗主？你們中國是這麼叫的吧？你放心,我們沒有惡意。”
然後指著自己話筒上的標簽,“我們是當地電視台的記者,現在是午間新聞時刻，因為知道了江宗主隻身進入盜獵團夥,經曆危難解救無辜野生動物的世間，所以想來采訪你。”
江時被那一聲聲的江宗主叫的眉心狂跳。
看向旁邊的當地警察,得到對方點頭承認。
但是……
“抱歉,我能先問一下,這個馭獸宗主和,江宗主……”
他頗有些艱難的說出這兩個稱呼，表情一時間有些一言難儘。沒辦法,這個稱呼實在是……
畢竟年少時期誰沒看過呢,隻是這種稱呼在裡看看還好，拿到現實裡……真的很讓人尷尬。
哪想女記者聽見這兩個稱呼，情緒反而越發激動。
“江宗主不用隱藏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江宗主你是馭獸宗宗主的事！”
然後麵露感歎，“不愧是四大文明古國的中國，文化果然多姿多彩。”
“江宗主，請問你們是真的會禦劍飛行嗎？像是您這樣擁有馭獸能力的神奇人士，是是不是真的在中國滿大街都是呢？”
江時：……
江時發誓，他真的很少有被噎到說不出話的時候。
但就現在，此刻，麵對女記者渴求新知識的眼神，江時實在是說不出哪怕一個字。
要不是外國友人的表情非常認真，他真的會懷疑自己正在被人整蠱。
江時僵硬著身子轉頭看向其他人，發出無聲求救。
當地警察顯然把女記者的話聽進去了，正滿臉驚歎的看著他，時不時將目光往他懷裡的獵豹幼崽和他腳下看上幾眼。
不用他開口，江時都知道這個警察在想什麼。
想到自己剛剛當著這些警察的麵將那對難兄難弟叫出來，江時眼前一黑。
完了，現在是徹底解釋不清了。
再看畢星然和成峰，前者年紀小，才入隊沒多久，身上還帶著屬於應屆大學生的清澈愚蠢。
這會兒瞪著眼睛看看女記者看看他，表情從“這個外國人在說什麼胡話”到“臥槽，江哥該不會真的會馭獸
吧”展開了激烈的變化。
江時呼吸一頓，感覺有些站不穩。
好在成峰比畢星然靠譜一些，接受到他求救的視線，上前一步試圖替他拒絕。
隻是還沒開口，成峰的電話響了，是單位的手機。
臉色一變他看了江時一眼，站到一旁去接電話。
一分鐘後，成峰將手機遞過來，言簡意賅：“廳裡的電話。”
江時了然，剛接過就聽見那邊顧廳長的聲音。
“江宗主，好久不見，在國外情況如何？”
顧廳長聲音樂嗬嗬的，居然還有心情在這兒打趣他。
江時再度噎住，心梗的很。
察覺懷裡小獵豹伸出小腦袋看他，江時歪頭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然後理了下懷裡的衣服，將獵豹幼崽完全蓋住。
抬眼對上那邊女記者冒著精光的眼睛，有些眼疼的挪開視線。
“顧廳長，中國人刻板印象警告。”
顧廳長的語氣依舊樂樂嗬嗬，並且十分看得開，“外國人對中國人的刻板印象又不是隻有這一個，無所謂了，反正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不少。”
江時：……
江時發誓，今天一定是他最啞口無言的一天。
有些頭疼的歎氣，“所以顧廳長，您老人家打這個電話還專門讓我接的用意是什麼呢？”
“哦，對，光顧著跟你貧嘴，都忘了正事了。”
顧廳長輕輕嗓子，“我在國外的電視台新聞看見你了，那個女記者要采訪是吧。”
江時眼皮一跳，猛地看向身後。
女記者已經轉過去了，但攝像頭依舊對準他這邊，以他為背景拍攝著。
江時頭疼，身體疼，哪哪兒都疼。恨不得現在被急救車拉走都比站在這兒來的輕鬆。
“現場直播？”
“當地最有權威的新聞頻道。”
江時隻感覺心頭一口鮮血湧出，喉間腥甜腥甜的。
“所以顧廳長你這個電話是想讓我趕緊否認什麼馭獸的傳聞，然後儘可能的扭轉我們國家關於什麼修仙上的形象是吧。”
江時以為摸準了顧廳長的意思，自顧自點頭。
“放心，待會兒掛了電話我就去澄清。”
“等等，等等。”
顧廳長急忙將人叫住，語氣有些焦急。
“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一個個都不知道把話聽完整呢。”
江時擰眉。
“所以……？”
“我什麼時候說讓你否認了。”
江時：……
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顧廳長……你身為申海公安廳的廳長，你……有些事可不能太隨便。”
顧廳長笑嗬嗬的，“你放心，這些都是我和幾位大佬商量後的結論。況且，我們雖然不讓你否認但也沒讓你承認啊，你就是似是而非一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江時：……
還整上欲拒還迎這一出了是嗎。
可能是他情緒起伏太大，懷裡的小幼崽又伸長了腦袋，並且試圖從他懷裡往肩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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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注意力都在電話那頭，也無暇顧忌它，任由小獵豹攀著他的衣服，一路爬到他肩膀上趴著。
那邊正在拍攝的鏡頭飛快從記者身上移開，所有觀看新聞的外國人就聽見一陣驚呼。
“哦我的上帝，快看那個小獵豹多可愛啊。”
江時不知道後麵發生的一切，任由獵豹踩著自己的胳膊，江時試圖為自己爭取到確切的回答。
被顧廳長四兩撥千斤的駁回來。
“行了，就這麼辦吧，小江啊，你要知道這已經是最優解的辦法了。”
“不然你難道真的要跟外國人解釋說，和動物交流這種能力隻有你有，然後吸引更多要拿你做研究的壞人？”
江時：……
徹底哽住，到了嘴邊的話也全都被咽了回去。
方才還挺直背脊，清亮明朗的俊朗青年，在一瞬間頹了不止一點半點。
“所以你不承認也不否認才是最好的辦法。”
“讓他們自己腦補去，其他的我國網友會替你解釋的。”
江時很難崩，但不得不承認顧廳長說的對。
最後隻無奈的歎氣。
“好的我明白了。”
“行行行，你忙吧，我這裡還有事，先掛了。你也注意下尺度哈，什麼禦劍飛行就彆承認了，否掉，不然以後外交不好搞。”
說完又嘟囔著，“畢竟剛剛外交部的老頭子已經瘋狂打電話跟我抱怨說，國外交好的老夥計已經想要下次看見禦劍飛行的表演了。”
江時：……
他嘴巴張張合合，最後還是沒忍住。
“顧廳長，把這件事交給我一個人真的好嗎？萬一以後外國友人要看我馭獸呢？”
顧廳長一語絕殺。
“那你不是會嗎？演給他們看就是。”
說完那邊像是有人喊他，他一句廢話沒有，直接掛了電話。
徒留江時聽著電話裡的忙音，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滄桑。
江時：……
江時無言以對。
江時很想現在真的能修仙，他先修一個隱身術，再修一個遁地術。
哦，最好能再修一個不管彆人怎麼喊他都不尷尬的法術。
那邊成峰喊了他一聲。
他轉頭，對上女記者期待的眼神。
不能跑！
他告誡自己。
這是組織交給他的任務，交給他就是信任他，他必須要完成！
心裡不停催眠自己，江時抱著小獵豹往那邊去。
麵對其他人類，小獵豹“嗖”的一下竄回江時懷裡。
不過因為衣服被江時在煩悶中裹成一團，小家夥無處可躲，最後扒著江時的襯衫領想直接從領口竄進去。
脆
弱的衣服扣子不堪重負，直接被崩開好幾顆。
不是很溫暖的風一吹，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江時忙不迭轉過身，單手穿上外套，再把小獵豹往懷裡一塞拉上外套拉鏈再轉過來。
轉過來時他臉上已經帶上了標準化的禮貌笑容。
把手機還給成峰，江時看了眼鏡頭，“你好，請問下采訪是現在開始嗎？”
女記者非常欣喜。
“江宗主，非常感謝你願意接受我們電視台的采訪！當然是現在開始。”
然後迅速麵向鏡頭，“大家中午好，這裡是……”
介紹完，鏡頭對準江時，“江宗主，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江時禮貌揮手，懷裡鼓鼓一團的地方悄悄冒出一個豹豹腦袋。
江時沒注意，但鏡頭極快的捕捉到了，攝影師悄悄調整廣角，把江時和小豹豹一起拍了進去。
“大家好我叫江時，來自中國，是中國的一名動保工作者。”
頓了頓，又補充，“我現在擔任中國國際野生珍惜動物救助站的副站長，大家可以直接叫我江站長。”
正想方設法要將江宗主這個名頭從自己頭上摘下來的江時，並不知道此時他正在被全網直播。
國內的全網直播。
事情發生在記者剛發現江時的時候。
國外留子在注意到新聞頻道播出的當日新聞標題是：警方抓獲了一起跨境多國，盜獵野生動物並且做非法試驗的盜獵團夥後，就猜測會不會是江時參與的那個。
於是飛快坐在電視麵前。
等鏡頭裡真的出現江時的身影，又飛快打開了自己國內社交軟件上的直播。
所以，國內無數網友粉絲都在第一時間看見了江時聽見炸裂稱呼後震驚，然後驚慌失措的場麵。
粉絲們齊齊【哈哈哈哈哈哈】。
【怎會如此，我的腳趾要開始動工了！】
【我這替彆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哈哈哈哈哈到底誰來拯救我這屎一樣的笑點啊救命！江江，實慘！】
【慘歸慘，但驚慌失措的樣子還怪可愛的嘞。】
【江江震怒。】
【哦莫，接電話去了，該不會是救助站領導的？】
【也可能是警方領導呢？】
【讓江江澄清？】
【為啥不能是讓江江承認呢？】
【哦莫！豹豹蟲！好可愛！】
【盜獵賊真是喪心病狂，這個小家夥才多大啊！居然就抓回來訓練表演！】
【多虧了江江和警察叔叔，讓這些小動物都能回到屬於它們的大自然去。】
【嗯？我從江江的表情裡看見了震驚三連。】
【還有無語，嗯，還有心累，好好好他妥協了！】
【笑死，樓上姐妹你是學心理的吧，把江江的小表情完全拿捏住了。】
【回來了回來了！哈哈哈哈哈豹豹立大功！再多崩幾個扣
子！我愛看！】
【哦莫，好白。】
【啊，好大……我指的是豹豹。】
【吸溜，彆轉過去啊江江，有什麼是我們粉絲不能看的嗎！】
【樓上幾位，我勸你們收斂點，這裡是彈幕區，不是無人區啊喂！直播被封了大家都得哭。】
彈幕這才收斂，等江時開始一本正經的介紹自己，然後強烈要求更換江站長的稱呼後。
網友和粉絲們的哈哈哈哈哈差點把直播間淹沒。
【江江：尷尬我都說累了，求放過。】
【江江我教你啊！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
江時不知道國內互聯網發生的一切，不然他可能會想直接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說完那句自我介紹，他就一臉期待的看著女記者。
但女記者絲毫沒聽出他的話中之意。
依舊笑的十分燦爛的，用慷鏘有力的聲音說，“那麼請問江宗主，可以麻煩你介紹一下這次任務裡遇到的最大的困難嗎？以及你是怎麼度過被關押的這段時間的。”
江時強迫自己無視“江宗主”這個稱呼，言簡意賅撿能說的一些情節，說了自己這些天的經曆。
女記者聽的驚呼連連，最後發出感歎，“這可真危險。”
又問了些後續被追蹤的問題後，女記者話題一轉。
“最後我們還有幾個無關案件的問題想問問江宗主，請問江宗主對於外網上一堆想要認你做師父，拜入馭獸宗門的國外粉絲們都說些什麼呢。”
江時：……
馭獸宗門他都認了，但師父又是什麼？
誰要拜師？外國粉絲？
他什麼時候有的外國粉絲？
江時深吸口氣，第一反應就是反駁馭獸這回事，但想到顧廳長的話。
他咬咬牙，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首先我先多謝各位的厚愛，如果大家對保護野生動物有興趣的話，也不用非得去中國，可以在當地的保護組織去了解了解。”
“保護野生動物這條路並沒有像大家想象的那麼容易，不管是粉絲還是普通網友，都希望你們能做好十足的心理準備再開始。”
江時既沒承認也沒否認的回答讓女記者眼睛更亮了幾分。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江時話音剛落，她就又問，“那江宗主，請問中國人都會禦劍飛行這件事，是真的嗎？”
江時瞳孔地震，想起顧廳長當時說，禦劍飛行什麼的千萬不能承認。
他當時一心都在自己不能反駁自己會馭獸這種離譜法術的事上，壓根沒注意到禦劍飛行……
現在一聽，又是一陣茫然，轉頭看成峰。
成峰挪開視線，輕咳一聲並後退幾步。
再轉頭看畢星然，已經飛快回國內社交軟站上看了情況的畢星然雙手合十，給江時比了個“祝你好運”的手勢。
【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啊！這個時候的江江真的好可愛啊！】
【江江：瞳孔地震！難道我的國家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忽然進化了嗎！】
【哈哈哈哈怎麼回事啊你們，唬外國友人的時候怎麼不提前通知江江啊！】
【江江：弱小，可憐，又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