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作為人證,和金雕東北虎一直在外麵等候。
本來吧，江時覺得就算當地政府再癲，也是為了阻止他們將光頭帶回國內定罪。
就算想要動物來刁難他們,也不會選擇太多，畢竟法庭就那麼大一點,牽哪些動物來也都不合適。
結果……
江時坐在車裡等著成峰那邊的通知,金雕站在他左側,東北虎小姑娘趴在他右側,將腦袋爪子搭在他的腿上。
車內開著空調,溫度適宜,舒服的讓江時想睡覺。
回來的這三天他一直和成峰對那些證據,精神疲憊的不行。
看了眼手機,見那邊還沒有消息,江時把左手往眼睛上一搭,右手摸著東北虎的腦袋就要眯一會兒。
不遠處忽然傳來滴滴喇叭聲，有汽車轟隆聲傳來。
聲音很響,聽上去不像是普通轎車。
這畢竟是法院，雖然可能一些規矩什麼的會和國內不一樣,但在江時的印象裡,法院也不可能出現什麼大貨車,或者聲音過於吵鬨的車輛影響法院正常工作。
直到那聲音越來越響,最後在他們身邊停下，江時微微睜開眼,看見了外麵的平板貨車,貨車上堆積著大大小小的籠子。
每個籠子裡都關押著一個動物，而這些動物的品種甚至樣貌身份江時都十分眼熟。
瞪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他忽然看向前麵已經呆滯的畢星然。
“這些不是我們從馬戲團救回來的那批動物嗎？”
畢星然愣愣的點頭。
“他們為什麼在這裡？”
畢星然茫然搖頭,滿臉都寫著‘你問我我問誰’。
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拿出手機找到熟悉的當地警察撥通了電話。
大概兩三分鐘的樣子，江時聽著畢星然的語氣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後麵的震驚，無語，就大概猜到了這些動物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果不其然，畢星然掛掉電話先是沉默了半響，然後轉頭看向江時。
“那什麼……那個警察說……法庭這邊要動物作證……”
“我這兩個難道不是動物？”
江時指了指身邊的兩個大家夥。
畢星然艱難搖頭，“當地政府說，這兩隻動物是跟著你的，和你關係好，怕替你做偽證，所以要求在馬戲團找到的所有動物都過來作證。”
江時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氣的頭暈。
“那那些已經放歸的動物呢？抓回來？”
畢星然搖頭，“那倒沒有那麼費事。”
江時剛想說這政府好歹還沒有癲到太離譜的程度，結果畢星然又接著說，“本來他們是想的，聽說前天就讓人去把放歸的動物抓回來，但被當地的動保示威遊行了，聽說還堵了政府大樓。”
“最後是動用了特警才勉強安撫住人群，鬨的實在是太大了，當地政府才鬆口說，不用抓捕已經放歸的動物，但是還
沒有放歸的動物全都得送回來。”
頓了頓，十分無語的再度補充，“當初因為數量太多不是有很多動物被送到其他地方嗎？從昨天開始陸續都拉回來了。”
江時：……
江時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了，原本搭在眼睛上的手改成了掐人中。
想說臟話吧，但是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居然不知道要怎麼罵才能罵的符合那些人的行為。
想來想去，隻有發癲這詞適合當地政府的某些官員。
左想右想，他氣笑了，“不是，整個司法係統都是這麼胡鬨的？沒有人勸過？”
畢星然摸摸鼻梁。
“江哥，國外和我們國家的司法係統還是不一樣的，海洋法係嘛……”
江時冷笑。
“是啊，海洋法係嘛，全是水才正常。”
咬了咬牙，還是沒忍住。
“都是從那些政客腦子裡控出來的水是吧。”
“誒誒誒江哥，這話不能說不能說，在人家法院裡呢。”
江時氣的不行，看著籠子裡那些因為到了陌生地方而驚恐縮成一團的動物們，他到底是坐不住。
跟畢星然說了聲，拉開車門要去安撫一下小動物的情緒。
結果江時還沒開口，從法庭裡跑出來一堆士兵，直接把貨車圍了起來。
領頭的還跑到江時麵前，煞有其事的敬了個禮。
雖然為難，卻還是語氣強硬的要求，“江時先生，根據法庭出席作證的規定，在出庭之前，人證之間不能見麵，以防互相對證詞。”
江時：……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士兵，是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們認真的？你管這些動物叫人證？你擔心我和這些動物對證詞？”
江時差一點就想問他們。
當地政府弄這一出不就是覺得他沒法跟動物真正的交流，能指揮的了自己身邊的動物，但其他動物完全指揮不動嗎？
所以才把那些動物全都找到，但凡中間有一個沒有指認光頭的，他們就能順理成章的把光頭留在y國。
怎麼到了這兒，這些人又怕他和這些他交流不了的動物對證詞了？
海洋法係不僅是水，還自相矛盾是吧。
但看了看滿臉為難的士兵……
人家也是聽令行事……算了不為難普通士兵了。
等上了法庭再罵人吧。
他把怒火積攢起來，氣衝衝的回到車上，不等畢星然開口就問。
“待會兒在法庭上能罵人嗎？”
畢星然也聽見了那番離譜言論，現在的無語程度也和江時不相上下。
但聽見這話還是茫然了下。
“啊？江哥你……不會想在法庭上對人家騎臉輸出吧？”
江時麵無表情的看他，“不行？”
“這……我說行也不作數啊。”
江時懂了，拿出手機就撥通了那
通早就耳熟能詳的電話。
等對方接通，沒給人反應的時間，直接了當的開口問，“顧廳長，我能在出庭的時候罵人嗎？”
顧廳長正帶著國內的司法同事們看直播呢。
看見江時的電話，想也沒想就接了，還特地按了免提。
沒想到他都沒來得及提醒，就聽見江時這大膽放肆的發言。
仔細一聽，聲音還積蓄著滿滿當當的怒氣。
“小江啊，你這是……”
“要是在罵人之前加一句，罵當地政府的言論僅限於我自身的立場，和國家沒有絲毫關係，可行嗎。”
聽清楚了，是真的氣的不輕。
顧廳長沉吟著看向身邊的申海高級人民法院的白院長。
“老白你看？”
白院長琢磨了下問，“江站長你好，我是申海人民法院的院長，你現在應該在庭外等待出庭作證才是，請問你提出這個申請的原因是？”
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法院院長的聲音，江時才稍稍冷靜下來。
沉默一分鐘，將情況說明。
是個人在聽見當地政府的騷造作都會被震的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饒是見多識廣的法院院長和公安廳廳長，都好久沒能反應過來。
等他們理清楚這其中的離譜程度後，顧廳長也沒忍住說了句：“無恥。”
是挺無恥的。
白院長斟酌語言。
“外國的司法係統每個國家都不一樣，不過據我所知，y國的司法係統允許，證人在作證的時候像被告提出問題的，也可以適當詢問法官問題……”
那就是可行了。
江時麵無表情的扯扯嘴角，腦子裡已經順出了一大堆可以質問那些，要把放歸動物捕捉回來出庭作證的政客是不是腦子有病，還是腦子裡的豆花水沒控乾淨。
他剛剛害怕不能罵，畢竟他現在身上還背著公務員的名頭呢，不能給自家人惹事。
現在得到準確回複。
那好啊，他一定用最優美的中國語言好好和對方聊聊天。
江時琢磨著說了聲再見就掛斷電話。
白院長還準備叮囑兩句呢，話還在嘴邊手機就響起了忙音，茫然的看向顧廳長。
“嘶……回一個回去？”
顧廳長搖頭，“該叮囑的都叮囑了，反正隻要他們沒出錯，那些政客拿他們也沒辦法。”
“至於罵人？你不用擔心，小江是個聰明人他有分寸的。”
白院長扶了扶眼鏡，歎氣，“我是想讓他悠著點，萬一罵太狠，把人罵火了……”
“允許彆人過分不允許我們罵人了？”
白院長想想對方讓動物出庭作證的離譜操作，揉揉腦袋，不願再想。
“我這輩子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和國外政客在司法上有關聯，會讓我無語。”
顧廳長拍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苦澀。
“誰不是呢，不過還好，現在是那群年輕人衝鋒陷陣，我們在後麵出點主意就好了。”
兩位年過半百的同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發出輕鬆一笑。
可見年輕時候也是和國外司法和政客打過交道，並被重創過的。
——
國內老同誌們的談話江時是不知道的，掛了電話他就閉目養神。
任由畢星然在旁邊怎麼問都不說自己的打算。
在心裡定下了自己想要走的流程後，成峰的電話也來了。
“準備出庭。”
江時睜開眼，把金雕放在自己肩膀上，一手牽著給東北虎貝貝套上的牽引繩，跟著來接他的士兵進入等候室。
貝貝是他這幾天給小姑娘取的名字，畢竟動物園裡還有個小姑娘，總不能一直讓東北虎叫這個名字。
他剛走，貨車上的籠子就一個一個的被抬下來。
再說直播。
因為熱搜高高掛著，感興趣的人幾乎已經全部進入直播間等候。
聽完令人昏昏欲睡的案情陳述，兩方律師打口水仗，網友們終於在極度無語中等來了證人出庭。
【講真……我算是見識到海洋法係了，怎麼說呢，無語，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對於沒看過外國相關題材電影，也沒聽說過什麼海洋司法係統的我，真的……我感覺我的世界被顛覆。】
【我有預感，今天能讓動物出庭作證，遲早有一天那些外國人會讓那些桌椅板凳汽車啥的當證人。】
【很好，有畫麵了。原告狀告被告開車撞他，國外法官讓原告勸說被告的車子出庭作證。】
【隻有被告的車子證明，被告開著它撞了原告，原告才能獲得賠償，然後被告和車子一起獲刑。】
【……地獄笑話了家人們。】
【但關鍵是，這種事情在國外還真有可能實現啊！】
【很好，這個世界如我所願的發癲了，國外癲的更嚴重，配享地球癲公之稱。】
【出來了！出來了！江江帶著他的動物大軍們出來了！】
扛著金雕牽著東北虎的江時在瞬間吸引了線上線下所有人的注意。
畢星然作為在現場出任務的中國警察也在人證之列，和江時一起坐到庭下的證人席，在光頭身後。
半個多月不見，光頭並沒有江時想象中的頹廢狼狽，反而看上去很滋潤的樣子。
麵色紅潤，臉上帶笑。
江時進來時，光頭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停留，帶著意味不明的神色。
等江時在他身後落座，光頭還扭著身子，一臉可惜的盯著他腦袋看。
江時和光頭相處了五天，哪能不知道這個人的變態想法。
無非是可惜還沒把他的腦子剖開來研究罷了。
他冷嗬一聲，扯扯嘴角，唇|瓣微動，無聲吐出幾個字。
【哦莫哦莫，誰會英文唇語，江江說啥了？】
【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是沒看錯的話，江江說的是‘看什麼看，大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江時好罵，我們國人是一點都不慣著傻|逼的。】
【也不怪江時罵人了，那個光頭看他的眼神真的好惡劣，像是獵人看見獵物一樣。】
“當當。”
庭上法官敲響法官錘，“請證人不要和犯人進行眉眼互動。”
江時：……
這法官是眼瞎？他難道不是在罵人。
察覺到光頭得意的挑釁，江時翻了個白眼。
“報告法官，我申請對我和犯人進行隔離。”
“請證人出示申請原因。”
“報告法官我害怕。”
江時麵無表情的說出‘我害怕’這三個字，實在是太有反差感，上到法官，下到觀眾沒一個相信的。
法官毫不猶豫駁回申請。
“請證人不要擾亂法庭秩序。”
江時持續麵無表情，也不看光頭，視線直直的對準上麵的法官。
聽說這個法官也是那個政客隊伍裡的。
很好，既然這裡有當事人，就彆怪他搞針對了。
【信不信，江時心裡現在肯定在罵臟話。】
【這誰能不罵？被犯人綁過去五天誒！五天！現在要求隔開受害人和犯人都不行，是我，我直接把他法庭給掀了。】
【掀法庭？想看，江江快掀！】
——
江時不知道網友們期待他掀翻法庭，不過他現在確實有種把這裡所有人都關進牢房裡判刑的衝動。
咬了咬腮幫子內側的肉，江時放空心思，等待法官提問。
前麵的提問都非常正常，直到法官詢問到江時是為什麼一定認為，彼得是綁架他，而不是請他去做客。
江時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聽覺好像出現問題了。
直到聽見旁邊畢星然一句沒憋住的“草？”
以及台下的哄聲才確定法官真的問出了這種弱智問題。
當地政府要求將當日解救出來已經放歸的動物重新抓回來出庭作證的事，觸怒了當地的動保組織，以及野生動物愛好者。
示威遊行結束後，得知這次公開庭審，紛紛趕來準備聽一聽政府準備怎麼刁難將動物解久出來的，中國的動保工作人員。
前期他們一直都很冷靜，直到聽見法官這明顯要包庇光頭的話，齊齊發出了噓聲。
法官敲著法官錘，“肅靜肅靜！請保持庭審安靜！擾亂法庭紀律者，將會被請出本法庭。”
噓聲還是不停，直到警察進門。
相比現場的約束，網上要熱鬨的多。
【他在說什麼？他是在把我們當傻子還是他自己是個傻子？】
【好好好，一個盜獵賊用綁架的方式邀請動保工作者跨國做客，還順手牽羊了我們國家的亞洲象。】
【好好好，這就是y式司法，懂了。以後y國人殺了人也
可以說是，對方邀請犯人殺的。】
【……傻|逼。】
江時盯著法官沒吭聲，直到他再次重複了這個問題。
江時忍著直接開懟的衝動，禮貌微笑，“法官先生，你自己覺得這個問題的可能性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