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實驗室裡,幾個穿著實驗服、戴著口罩的研究人員在走動。
屋裡的人說話都是壓低聲音的,走路也沒有腳步聲,像是怕驚動什麼,整個空間特彆的壓抑。
就像個鬼屋,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的人氣。
實驗室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盛著營養液的透明罐子。
有個實驗體就安睡在裡麵,上麵插滿了各種管子。
研究人員經過它身邊時,目光中總透露出一些忌憚,以及深深的憂慮。
這個實驗體高三米,哪怕此時蜷縮成了一團,看著依舊像一團小肉山。
它之前是人,但此時完全沒有了人樣。
這個實驗體長了一個巨大的腦袋,被泡的發白的臉上,完全沒有五官,頭頂是稀疏的頭發。它的大腦袋旁邊,還長了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每一個腦袋的臉上,被一隻巨大的眼睛所覆蓋。
這眼睛是漆黑的,完全沒有一點眼白,沒有一絲光亮,裡麵裝滿了邪惡、殺戮與貪婪。
長久的凝望著它那雙眼睛,就仿佛是在跟深淵對視。
深淵之內伸出了無數雙手,拉著扯著人往下掉,直到黑暗徹底把人給吞噬。
研究人員看它時,都會避開了它的那雙眼睛。
它的身上長了許多的肉瘤,一鼓一鼓的,肉瘤是半透明的,有暗色的血液在流淌,裡麵就像藏著一顆顆正在跳動的心臟。
而那個大腦袋的背麵,則長了一個巨大的嘴巴,牙齒就如鯊魚般尖利。
研究人員曾經親眼見過,這隻實驗體一口就把喪屍攔腰咬成了兩截,兩口就把它給吞噬了。
隨即,它就把貪婪的目光放在了這些研究人員身上。
那些研究人員確定,如果不是林博士控製著這隻實驗體,它絕對會把他們撕扯成兩半。
想起林博士,他們將憂慮的目光放在了那扇厚重的鐵門上。
林博士就待在鐵門內的實驗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林博士就把自己關在了裡麵,十天半個月不出來,不知道在鼓搗著什麼。
除了偶爾會出來看看這隻實驗體外,他不關心其他任何實驗的進度。
他們都能看出來,林博士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他這些日子,都沒怎麼吃飯,整個人看著越來越壯實了。
最起碼,在他渾身上下都被包裹著實驗服時,是這個樣子的。
後來他們有同事無意間見到林博士露出過小臂的皮膚,雖然隻有幾秒,那人還是注意到了。
林博士手上的皮膚薄到了透明的程度,透明的皮膚下,流淌著淡藍色的液體。
他們當初以為林博士身上鼓起的是肌肉,實際上就是那些液體。
林博士身上的皮膚太薄了,那同事都懷疑自己輕輕用筆尖一戳,就能把它戳破。
到了那個時候,林博士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情,就沒有人能預料到了。
也沒有人敢去驗證,先不說能不能成功了,萬一林博士有了差池,那後果是他們承受不來的,儘管林博士現在看著已經失去了理智,神情瘋瘋癲癲的,但他們整個實驗室都是以林博士為中心運轉的。林博士一旦有了差池,他們的所有研究都會泡湯。
更加可怕的事情是,B基地四處都存在著喪屍,這些喪屍基本都在林博士的管束下。
林博士出了事,B基地所有的人都活不了,因此沒人敢對林博士提出任何的質疑。
即使現在的他們也很迷茫,他們究竟做的是研究出疫苗,拯救全世界的事情,還是會創造出怪物,加快這個世界滅亡的速度。
他們不敢深想下去,左右都沒有出路,痛苦的隻有自己,乾脆什麼都不理會了,就這麼埋頭做自己的研究。
實驗室的排風通道處,有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趴在上麵,一動不動,觀察著底下的動靜。
這兩個人,一個是商州,另一個則是顧淩。
那日,那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劉道來找過商州後,商州就一直待在屋子裡,一個人也不見,研究起了怎麼悄無聲息的進入研究所。
他想了很多辦法,無論哪一種辦法,都避不開那些喪屍守衛。
正當他想不出辦法的時候,事情有了轉機。
有個當初負責建造基地的工程師得知商州想進入實驗室去找林博士,就主動找上了門,他提供了一份研究所的圖紙,並且告訴他,當初他建造研究所時,是留了逃生出口的。
後來林博士找過來了,說他的實驗體十分寶貴,一旦出逃,會給他的實驗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希望他能把逃生出口給封了。
這位工程師自然是照辦了,而且還封得特彆的嚴實,杜絕了實驗體從外麵出逃。
他們想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喪屍進入實驗室,最好的方法就是通過那個逃生出口了。
工程師給商州規劃了一條路線出來,這段路線很複雜,而且要挖通這路需要耗費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好處就是不會驚動到那些喪屍。
那個時候商州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工程師的方法雖然麻煩,但是很有效,他哪裡會嫌棄這方案,他立馬就召集了幾個親信,開始挖這條通往逃生出口的通道。
通過他們日夜不停的努力,這條去往實驗室的通道終於挖通了。
在進入實驗室時,商州沒有讓太多的人跟著。
人一多,變數就多,他不願意努力了這麼久的事情,到最後功虧一簣。
他們不是去進攻實驗室的,即使真的進攻了,他們也打不過。
因此,他到最後隻讓顧淩跟隨了自己。
顧淩朝商州打了個手勢:要下去嗎?
他指了指研究員,又指了指站在鐵門外的那兩隻喪屍。
這通風口,是他們進入實驗室唯一的出口了。
他們在這上麵待了有一天一夜了,這會兒是實驗室人最少的時候,隻有三個研究員站在他們前麵的位置,在小聲討論著什麼。
而林博士的門前,站著一左一右兩隻喪屍。
它們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不用吃也不用喝,仿佛是兩尊門神。
要等到它們離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顧淩的想法很簡單,先把這一看就沒有什麼戰鬥能力的研究員給打暈了,再跟那兩隻喪屍鬥上一鬥,動靜越大越好,把待在裡麵的林博士給引出來。
商州不讚成地搖了搖頭,把目光放在了在實驗大廳正中央的玻璃罐子裡泡著的這隻實驗體上。
這些研究員,很關注這隻實驗體,時不時就過來記錄它身上的各項數據。
這隻實驗體一定對這些研究員,乃至林博士很重要。
或許,他可以賭上一賭。
他指了指那隻實驗體,又指了指那些連接著實驗體身上各個部位的儀器。
顧淩有些猶豫,這樣行得通嗎?
看到商州一臉沉穩的模樣,顧淩選擇了相信他。
商州手中比劃著數字,暗示等他倒數到零,就跟著他一起往下麵衝。
顧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算是兩個人的背水一戰了,一旦失敗,死亡是兩個人最好的結局了。
以林博士喪心病狂的程度,很有可能會把他們變成喪屍,讓他倆死都不能安寧。
因此,兩個人的麵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重。
三、二、一
數到這個數字,商州立馬就移開了通風口上的百葉窗,直接就往下跳。
商州一點都沒猶豫,跟著他往下跳了。
他們現在改變了策略,自然要鬨得越大越好。
因此,他們看都沒有看那些研究員一眼,直接就衝著那隻實驗體以及它旁邊的那些實驗儀器而去。
這一切都很順利,等研究員和那兩隻喪屍反應過來的時候,商州和顧淩已經到了實驗儀器旁邊,一個人手裡捏著雷,一個人手裡捏著火,對準了儀器。
商州在B基地多多少少也算個人物了,研究員是認識他的,這個時候追究他是怎麼進來的,已經沒有必要了,雖然他們很驚訝就是了,“商州,快住手!這是我們實驗室最重要的實驗體。”
“有話好好說,彆衝動。”
他們謹慎朝商州走過去。
就連那兩隻喪屍都沒有立即跑過去,它倆的目光放在了那隻實驗體身上。
顧淩竟然從它們渾濁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絲忌憚,他們怕的好像是那隻實驗體,連靠近都不敢靠近它。
“彆過來。”商州手裡的雷靠近了那儀器些。
那雷紫黑紫黑的,帶著劈裡啪啦的亮光,一看就殺傷力巨大。
那為首的研究員見了,立馬就停下了腳步,並做了個止步的手勢,他身邊的研究員也收住了腳步,“好,我們不過來”
那研究員見商州和顧淩沒有動手,就知道他的目的不在於實驗體,“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隻要我們能做到,一定滿足你。”
事情比商州想象的還要順利不少,他道:“我要見林博士。”
“林博士啊……”
研究員忌憚地看了那守在林博士門前的那兩隻喪屍一眼,他們平日根本不敢去打擾他。
就怕離林博士的實驗室近一些,喪屍會判定他們對林博士有威脅,給他撓上兩爪子。
林博士的那間實驗室隔音效果還特彆好,他們在外麵以最高的分貝大喊大叫,他在裡麵也不可能聽到。
“怎麼,做不到嗎?”商州臉色沉了下來,一副很不好說話的樣子。
“可以可以,我們這就去把林博士給叫出來。”他忙不迭道。
那研究員一邊在心裡祈禱這兩位喪屍大爺能稍微通情達理一點,放他過去跟林博士溝通,一邊慢慢朝那間實驗室靠近。
走到那間林博士專屬實驗室還有一米遠的距離,那兩個喪屍就橫在了研究員的麵前,發出嗬嗬的威脅聲,眼睛緊緊地鎖定了他。
大有他再靠近一步,它倆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感覺。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特彆是他不得不直麵的時候,那恐懼感更會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風,令他無法呼吸,身體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無法動彈一步。
他轉頭看向商州,目光中透出濃濃的哀求,“我沒辦法過去,你也看到了。”
商州不為所動,“你來想辦法。”
“能給我一些時間嗎?你也看到了,我不顧那兩隻喪屍靠近林博士的實驗室,就是在活活找死。”
商州:“五分鐘,我隻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好。”
研究員往後退了幾步,離那兩隻喪屍遠了些,他整個人才感覺重新活過來了。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開始苦思冥想起來。
他從沒覺得這五分鐘有過得那樣的快,一眨眼,時間就過去了。
“時間到了。”商州看了眼牆上的鐘表。
那個研究員臉已經皺成了苦瓜的樣子,不斷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我……我還是沒想到好……”
其他研究員替他說話,“這不能怪他,在這間研究室裡,林博士就相當於土皇帝,”他指了指那兩隻喪屍,“它倆是守衛。我們隻要打擾到林博士,就會被它倆乾掉。我們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被喪屍殺了也就殺了,林博士不會知道也不會在意。”
這是在勸商州不要再逼他們了,這樣做沒有意義。
顧淩可不管這些,他隻要一個結果。
這也體諒,那也體諒,到頭來都是一場空,現在可不是通情達理的時候,“做不到?”
研究員:“我們也是沒辦法。”
顧淩整個人殺氣騰騰的,“所以你們剛才耍我們倆,故意拖延時間是吧。”
還不等研究員再說什麼,顧淩直接就把身邊最小的儀器的燒了。
“顧淩!”這是商州的聲音,他這次來的目的是見到就林博士,不想對他的實驗造成阻礙,剛才隻是虛張聲勢,威脅威脅這些研究員而已。
那些研究員比商州更緊張,接連說了好幾聲,“彆這樣,彆這樣。”
說著,他看向了顧淩旁邊的那培養罐,麵露驚恐。
顧淩見了,順著他的視線往旁邊看去,就見到這隻沉睡的怪物已經醒來,那三隻比路燈還大的眼睛,寫滿了憤怒。
黑漆漆的目光宛若黑洞,顧淩剛跟它對上,就感覺渾身冰涼,像是被定身術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而靈魂正在生生地從身體裡被抽出來,這痛苦不亞於抽皮扒骨。
顧淩知道,這怪物正在對它進行精神攻擊。
更為可怕之處是,它可能不是故意這麼針對他的。
它的實力就是這麼強大,輕輕看人一眼,就能對人造成滅頂的傷害。
幸好,這隻怪物憤怒地拍打著培養罐,裡麵有許多氣泡翻騰,隔絕了看他的視線,顧淩算是從地獄的邊緣給拉了回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死了一回,渾身沒了力氣,往地上跌坐去。
商州發現的早,及時扶住了他,“怎麼樣?”
顧淩搖了搖頭,“彆管我,”隨後他警惕地看向那些研究員,“當心他們陰你。”
卻看到這些研究員一臉的驚恐,盯著那個培養罐,聲音是控製不住的顫抖,“控製它的磁場關閉了,它要逃出來了。”
“完了,全完了。”
“我們一個人都逃不了。”
說話間,遠處的關著實驗體的房間裡,不約而同傳來了撞門的砰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