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的悲痛凝在麵孔上:“道彆?是、是我想的那樣嗎?說話、告彆?”
江家的老爺子還在。
但是因為幾房這十幾年裡一直鬨得嚴重,所以已經分家了。
江老跟著長房住。
這會子,也跟著來了。
聽到曦華的話,眼神微微一動:“我兒媳婦還能醒。”
曦華點頭,肯定道:“是的。”
在那刹那裡,她察覺到了那老人家眼底的異樣流光。
一閃而逝,但是她抓到了。
旋即,她看到江老爺子的頭頂冒了一個“2”。
是黑色的。
但未必不會變成紅色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江蘭息抹了把臉,並不是表達懷疑,而是被一抹星火點亮了眼眸:“能醒,為什麼不能活下去?”
曦華有著所有醫者的冷靜:“那是以加快呼吸斷絕換來的。江太太的情況我剛才已經和克萊爾教授交流過了,即便我和克萊爾教授一起主持這場手術,江太太也將有九成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
克萊爾的醫學造詣非一般人能比擬,更是腫瘤科的標杆。
如果他都說了不能,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江蘭汀拉著她的手,額頭頂在她的肩頭,沒有說話,隻是一滴一滴的眼淚落在曦華的手上。
是燙的。
曦華輕輕順了順她的長發:“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你們,好好考慮,她的時間並不多了。”
沉默的時間,總是過的格外艱難。
從百葉窗縫隙間投進的光線慢慢便宜,從冷白慢慢染上了霞紅。
那抹單薄的紅,落在一雙雙悲痛的眼睛裡,幾乎沁出血淚來。
許久,江先生下了決定,他說“做”。
他說,還想見見他的妻子,與她說說話,配她走過最後的時刻,不想讓她那麼孤獨而遺憾的離開:“請給我們一點時間準備,我、我希望她走的不要有遺憾。”
曦華看著他撐在眼底的淚,語調放得很和緩:“可以,隨時聯係我。”默了默,“不用手術,你們可以帶她回家。”
她起身離開,叫上了蘭汀。
蘭汀跟在她的身側,有些失魂落魄。
電梯的門關上,曦華小聲道:“回去告訴你爸爸,江老爺子、應該知道是誰害了你媽媽。”
江蘭汀一怔,倏而抬頭,不敢置信地望著她:“你、怎麼知道?”
曦華嘴角挑起一抹冷意:“我說能讓你媽媽醒的時候,在他眼底看到了殺意。我猜,你媽媽應該看到凶手了。”
蘭汀的眼底有幽藍森火在搖曳,因為激動,嗓音有點沙啞:“他知道誰害了我媽,看著我媽當了那麼多年的植物人,看著我們那麼痛苦,他還想殺誰!”
曦華提醒道:“從現在開始,不要讓你媽媽脫離你們的視線。家裡的幫傭、管家,甚至是親戚,誰也不要相信。”
她說的“小心”是什麼意思,江蘭汀懂得,爺爺為了包庇背後的那個人,說不定會通風報信,甚至會趁著他們選定時間之前,對她媽媽下手!
當然,更有可能,是對曦華下手!
想到這裡,江蘭汀背脊上竄過一陣寒熱交加:“你也要小心。家裡一直守著媽媽,他們找不到機會,很有可能會向你下手的。曦華,真的對不起……”
曦華挑了挑眉:“要對我下手,那可真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拍了拍她的肩,“放心,老爺子給我安排了保鏢,沒人能動得了我。”
江家倒是很快給了答複。
不過為了抓背後害蘭汀母親的凶手,他們要在等一等。
曦華隻給了他們一個最晚時間。
畢竟江太太腦部的腫瘤發展特彆快,很難說會不會那一天意外先發生。
而且,她過幾天還得出國一趟,還有選拔考試。
要飛國外,得提前去請假。
教授慈愛的眼神變得焦慮起來:“不去不行?”
曦華撒起謊來眼都不帶眨的:“不去的話,醫學組織要除名。”
教授“啊”了一聲,連連道:“那必須得去,一定得去!咱好歹得保住了到手的榮譽。”簽了條子,讓她去導員那裡批假,“回來了趕緊來找我,我給你把課補上。你在醫學上有成績,但是不好好把計算機學好了,彆人也會說閒話,對你的能力產生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