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來到這個世界, 找到了數十名氣運之子,最終選擇了“費修”。他年輕氣盛,天賦卓絕,23歲前風戰功赫赫,名動一方,但受傷退役之後,身處人生轉折點, 進則海闊天空,退則萬丈深淵。
他帶著遺憾和不甘離開戰場, 隱匿在這座偏遠的城鎮,拒絕和任何人交流, 原初想要接近他並與他建立聯係非常困難。
考慮再三後, 她決定暫時化身為一個機器人,取得他的信任, 然後再一步步引導他開創新的未來。
然而, 沒有和氣運之子建立聯係的原初, 隨時隨地都受到法則之力的傷害, 在小世界生存艱難, 化身的機器人也隻是一個殘次品, 雖然成功引起了氣運之子的注意,卻沒能讓他將她帶回家, 還不幸遇到了一隻巡邏機械犬。
原初知道費修就隱藏在暗處,隻是完全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她隻能自救,用僅剩的一隻機械臂, 將機械犬拍飛,但一擊之力並不足以將機械犬製服,眼看它翻身而起,再次向她撲來,原初躺在垃圾堆中,圓形的移動底座突然拆分錯位,變成兩隻機械腿,準確夾住了機械犬的脖子。
暗處的費修原本以為會看到那個機器人被分屍的慘烈場景,結果出人意料,她的底座竟然是複合型移動裝置,關鍵時刻轉換模式,使出一招剪刀腿。
機械犬不停搖擺身軀,企圖將掛在脖子上的機器人甩下來,但她就像狗皮膏藥一般,黏得死緊,怎麼甩也甩不掉。
不過多時,機械犬的金屬眼中亮起紅光,兩道激光射向吊在脖子下的機器人。
嗞嗞幾聲,機器人胸口的護鎧冒出幾率青煙,留下兩點被熔化的痕跡。
機械犬的攻擊力並不強,但對付一個殘破老舊的助理機器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道道激光射在她身上,將她原本就不完整的身體射得千瘡百孔,花了她好幾天替換的金屬零件再次被損壞,大片青煙從她身上冒出來,但她始終沒用鬆開她的腿。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機器人的眼睛忽明忽暗,每當費修以為她下一秒就要落敗時,卻又看到光芒重新亮起,拖著殘破不堪的身體,勇敢地和強過她數十倍的敵人對抗著。
費修恍惚中,在一個機器人身上,看到了強烈的求生**。
原本最多三分鐘就能結束的戰鬥,在機器人的頑強抵抗下,硬生生地堅持了七分鐘,付出將近70%的身體損傷,將機械犬的能量耗光殆儘。
他們同時倒地,任由雨水砸在他們身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費修緩緩從暗處走出來,來到兩個機械生物躺倒的地方,看著機器人破破爛爛的身體,完全失去了光澤,仿佛已經變成了冰冷的金屬屍體。
他觀察了這個機器人十天,看著她一點點修複自己的身體,更換零件,拚湊骨架,獨自在廢墟中,如同螻蟻一般,艱難求生。
然而,你再努力又怎麼樣?最終還不是變成了一堆垃圾?一隻低級的機械犬,就能輕鬆將你滅殺,讓你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費修眼中閃過一抹自嘲,雨水從他的臉上滑過,濕漉漉的頭發不堪重負地垂下,整個人散發著壓抑而蕭索的氣息。
駐足片刻,他挪動腳步,轉身準備離開,就在邁開步子時,靴子上突然傳來一股微弱的拉扯力,阻止了他前行的動作。
費修低頭,看到一隻機械腿搭在他的腳背上,似乎想要勾住他的腳踝,隻是控製力不夠,幾次抬起又落下。
費修順著這隻機械腿,看向腿的主人——那個原本應該涼透的機器人。她的雙眼隻剩下一點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暗芒,殘破的身體被機械犬壓在身/下,因為沒有雙臂,隻能像一條毛毛蟲般緩慢蠕動,狼狽地在泥水中掙紮,如此可憐又可笑。
“你的身體已經沒法再修複了,能量也所剩無儘。”費修冷漠道,“在雨水中浸泡幾十分鐘,很快就會所有功能,然後變成這堆垃圾中的一份子。”
機器人像是聽懂了,機械腿無力地垂落,啪嗒一聲濺起一片泥水。
“不管你曾經有多優秀,一旦失去能力,你就毫無價值了。”最後留下這句話,他決然而去。
費修覺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企圖在一個機器人身上尋求安慰,像個傻瓜一樣跟蹤她,觀察她,看著她日複一日地修複自己的身體,眼看就要成功,卻在一隻機械犬的攻擊下,再次變成一堆金屬垃圾。
奔跑著回到莊園,費修衝進浴室,用溫水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回到臥室,倒頭便睡。
第二天,雨過天晴,費修在鳥鳴中醒來,起床洗漱,換上居家服,隨便吃了一塊壓縮餅乾,蹬上運動鞋,準備出去晨跑。
一腳邁出門口,忽然感覺碰到了什麼,低頭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幾縷晨光落在門外的階梯上,映照出斑駁的樹影,一個破爛不堪的機器人倚靠在牆邊,銀灰色的金屬外殼上布滿刮痕,兩隻金屬腿蜷縮成一團,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帶著半乾涸的泥水,從她腳下,一直延伸到院子之外。
她……跟著他回來了?
數公裡的距離,以她當時的狀況,是怎麼辦到的?
費修手指收緊,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輾轉垃圾堆,努力修複自己時,他沒有管;她被機械犬襲擊時,他沒有管;她垂死掙紮時,他沒有管。
如今,她耗儘最後的力氣,步履蹣跚地找到他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