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終於敢往前踏出一步,又被毫不猶豫的拒絕掉。
沈負目送喬阮回家,直到她房間的燈打開。
他才將視線收回。
沛城很少有可以看到這麼多星星的時候, 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沈負就這麼看著夜空,緩慢伸手, 似乎想抓一顆下來。
會有屬於他的那顆星星嗎。
他笑著垂放下手。
還是算了,星星就應該好好的待在天空上, 而不是被他這種汙穢的人拽入地獄。
等他回到家已經不早了, 沈父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主持人的端正的播音腔正分析著最近股票動蕩。
沈負禮貌的打過招呼, 換了鞋子進來。
男人把電視聲音調小, 問沈負:“學校什麼時候填誌願?”
他把校服脫了, 撫平後掛在臂間:“應該快了。”
是命令的語氣:“第一誌願填羊城大學。”
沈負安靜垂眸,沒有接話。
沈父告訴他:“這是你媽媽的母校, 一定要考進去。”
沈負搖頭,很直接的拒絕了:“我會填沛大。”
男人皺眉,似乎沒想到沈負會反駁他的話:“你說什麼?”
他站在那裡, 不卑不亢, 少年身骨, 挺直如鬆柏。
他不介意把之前的話再重複一遍:“我說,我要去沛大。”
男人直接把手裡的遙控器砸過來, 對著他的臉。
沈負沒躲, 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臉上再次揚起溫柔的笑:“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房間了。”
這是他第一次反抗他父親, 不是為了自己。
無論讀哪所大學, 他都無所謂。
但他想和喬阮在一起。
人是一種有著自我防禦意識的高級動物。
就算不太懂, 但潛意識裡沈負能感覺到,他沒辦法離開喬阮。
離不開了。
雖然塗了藥,但是他的臉第二天還是腫了,還有淤血。
他戴了口罩去的學校。
甚至連上課都沒摘。
下課時間,李月明來一班找喬阮,看到沈負戴著口罩,皺眉:“你戴這玩意兒乾嘛?”
沈負風輕雲淡的笑了笑:“今天有點醜,怕嚇到你們。”
上課的時候喬阮不專心,注意力都在沈負身上。
他剛才喝水的時候把口罩往下拉,喬阮看到了。
不知道是磕的還是被砸的,很大一塊淤青。
她想起了沈負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話。
他不是他父親親生的。
那他臉上的傷,是因為他父親嗎。
還是,就是他父親所為。
滿腦子的疑惑,以至於她那一節課什麼都沒聽進去。
下課鈴剛打響,班主任就把她叫走了。
一前一後進了教室辦公室。
班主任走到水盆那裡把手洗乾淨了才過來。
他一邊用紙擦手一邊問喬阮:“最近遇到什麼困擾的事情嗎?”
喬阮想到了沈負臉上的傷。
她搖頭:“沒有。”
班主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今天看你一整節課都心不在焉,整個人都是一種遊離的狀態。你這個成績的確不需要給自己施加太大的壓力,但很多事情都不是絕對的,老師希望你能全力以赴的把心思放在上麵。畢竟隻剩下最後一個月了。”
他語重心長的和喬阮說了很久,直到上課鈴打響,他才讓她先去上課。
喬阮走進教室那一瞬間,能感受到有一道視線一直追隨著自己。
直到她坐下,沈負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算了。
他知道喬阮不想和他講話,他不煩她。
最後一個月的時間,喬阮終於理解了老師口中經常掛著的那句為高考衝刺是什麼意思。
一個月的壓力,甚至比之前三年都要大。
為了讓她多點時間學習,夏依然甚至連中午放學的那點時間都不肯浪費。
每天親自送飯到她的學校。
學校周圍不止她一個送飯的家長,還有很多。
大多數都是匆匆忙忙幾口吃完,然後繼續回學校複習。
夏依然每天夜晚都會偷偷哭。
尤其是看到十二點,還亮著燈的喬阮房間。
她的寶貝這些天肉眼可見的累瘦了。
喬阮不是會訴苦的性子,她看著小小的,卻比誰都有韌性。
再大的風浪都沒辦法把她吹倒。
這些事情,夏依然再了解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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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那天,大部分人都在群裡歡呼終於脫離苦海了。
少部分在憂心自己沒有發揮好。
喬阮覺得自己中規中矩,不算發揮太好,也不算太差。
高三的課本加上學習資料,以及複習時用到的高一高二課本,東西有點多。
她一個人弄不回去。
夏依然特地和馬越霖一起開車過來的。
馬越霖把那輛兩萬塊買來的二手麵包車停在路邊,看到停在他前麵的那輛邁巴赫了。
男人大多都懂車,哪怕買不起。
這輛落地價兩千萬打底。
他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到車友群裡。
【今天陪老婆來一中接她女兒,遍地都是邁巴赫。】
陸陸續續的有人發言了。
【這車型牛逼啊。】
【有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羅馬,有人出生就在羅馬。】
【正常吧,一中本來就是沛城的重點高中,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也得上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