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安安是個看上去不太好惹, 但接觸久了才知道她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
或許是時刻謹記著她媽媽的囑托,也或許是覺得喬阮長的太“帶勁”
她每天吃飯都會喊喬阮一起。
喬阮雖說老家在江北,可在去沛城之前, 她一直都待在榕鎮。
同一個省市,說話的口音大不相同。
喬阮仍舊有一種難以融入的陌生感。
蔣安安的出現解決了她的窘迫。
一來二去的, 兩個人慢慢也就熟悉了。
蔣安安最近看上了一個漫畫社的學長,拉著喬阮報了漫畫社。
她拿著剛得到的學長第一手資料, 高興的要請喬阮吃飯。
“不是我誇張, 長他那樣的,肯定是我們學校的校草了。”
喬阮覺得她的確蠻誇張的。
那個學長她見過, 長的乾乾淨淨, 但談好看的話。
她莫名的, 想起了許負。
他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那張臉仿佛給他帶來了不少便利, 哪怕是犯了錯,也沒人能夠對著那張臉發脾氣了。
看一眼他的眼睛應該都會立馬消氣了吧。
又想起他了。
喬阮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想把腦子裡的想法驅逐出去。
------
即使是離開了沛城, 喬阮仍舊沒辦法無視沈負。
李月明口中和他們所有人都斷了聯係的沈負, 卻經常來江北找她。
他說他是過來這邊處理一些事情, 順便來看看她的。
沛城和江北距離那麼遠,他又沒有認識的人在這邊, 喬阮不知道他需要處理的是什麼事情。
每次, 他的出現都能引起不小的波動, 學校的論壇貼吧到處都是他的偷拍照片。
甚至連表白牆都出現了,問他是哪個係的。
有情報說, 他出現的日期不穩定, 但每次都是在圖書館門口。
那些人紛紛留言, 要去圖書館蹲他。
那段時間圖書館的入座率創下了新高。
甚至連蔣安安都激動的拿著手機說要移情彆戀。
喬阮想,看吧,沈負的確比那個學長要好看太多太多。
沈負來江北的次數越來越多,一個月來十幾次。
喬阮甚至不知道,這一個月內,他到底有沒有回過沛城。
“你好好處理你自己的事情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抱著書,不近人情的看著他。
沈負遲疑了片刻,唇角牽扯出一絲歉疚的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喬阮點頭:“對。”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好像不太敢看她,眼神開始望向彆處,深呼了一口氣。
視線再次移回來時,眉梢眼角又攀上了溫柔的笑意。
“那我下次不打擾你,我就站在很遠看一眼,好嗎?”
幾乎低聲下氣的請求了。
喬阮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他是不是在麵對蘇瑤月的時候也是這樣?
越想心就越亂,喬阮乾脆不想了,一點退讓的餘地也沒有:“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也不要再打擾我。”
他幾次欲言又止,手往前伸了伸,猶豫了好一會,不再為難她,也不再惹她煩了。
他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這個是我來的時候順便買的,你放心,以後不來了。”
喬阮沒要:“你拿回去吧,我不想要。”
她是下定了決心要和他劃分界限的,怎麼可能會動搖。
沈負走了,拿著那個她沒有收的盒子。路燈應該是壞了,什麼也看不清,他融入夜色中,隻能看見一點點輪廓。
他一個人來,又一個人走。
來的時候帶了什麼,回去的時候又帶回去了。
就像他的人生一樣,因為害怕被拋棄,所以變成了處處迎合討好彆人的人格。
哪怕是不喜歡的事情,他也從未說出一個不字。
討厭的人,同樣也能笑臉相迎。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唯獨對他不公平,最後什麼也沒得到。
喬阮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有點難過。
他就像是一個失敗的工藝品,隻能努力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才不會被人當成垃圾遺棄。
喬阮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十六歲那年,看到她與江演走在一起的沈負,在那個時候就做好孤獨終老的準備了。
在他感受不到快樂,不清楚什麼是喜歡的時候。
思想的本能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渾身濕漉漉的,抱著他不肯放。
在他擔心被遺棄的時候,出現了一個需要他的人。
他很小的時候,沈負的父親經常用不要他這三個字威脅他。
不是嚇他,而是真的不要他。
他也真的扔過好幾次,把沈負當成一隻他養的寵物遺棄。
年僅六歲的沈負為了活下去,甚至吃過垃圾桶裡的東西。
他從未想過放棄自己,他每一天,每一天都活的很艱難。
哪怕是被病痛折磨,被言語侮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他都沒有放棄過自己。
他像是雜草,在見不到光的地方,努力把自己的根紮進泥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