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今天也是。
他並沒有打算和其他同學一樣,站在這裡等家長來認領。
出了校門就往前走。
喬阮也沒急著喊他,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
大概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他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身後一直都有人。
回過身看了一眼。
喬阮眉眼含笑,和他對視。
持續幾秒的愣神,馬未希興奮的跑過來,抱她的腰:“姐姐,你怎麼回來了!”
喬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今天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講?”
他瘋狂點頭:“老師今天還誇我了。”
他一直牽著喬阮的手,一刻也不想鬆開。
和她講了好多好多話,喬阮都安靜的聽著。
馬叔叔不在家,喬阮也沒問。
她看到夏依然蒼老了許多。
養大一個孩子的確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和財力。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馬叔叔不再像從前那般了。
有了孩子似乎都會變得替孩子著想。
那天晚上馬叔叔沒回來,喬阮是和夏依然一起睡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她一起睡覺了。
印象中上一次,好像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
怨恨嗎,埋怨嗎。
她沒有。
喬阮隻希望她的媽媽,能夠幸福。
她並沒有在沛城留太久,假期總共就幾天,更何況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
她的書夏依然還保存的很好,放在倉庫裡。
喬阮先寄了快遞,然後才離開。
書籍是統一捐的,陳絳拿著筆,像模像樣的清點了一番。
“這他媽是誰的書啊,都長黴了。”
立馬有人不爽的反駁:“你懂什麼,這叫知識的黴菌。”
陳絳點頭:“這知識確實挺黴菌的。”
他拿著筆走到喬阮跟前:“喬大善人,看來你這是把自己所有的存貨都拿出來了。”
喬阮正在電腦上整理這次的實驗報告:“反正以後也用不著了。”
陳絳把清點好的名單夾在上麵。
“待會誰有空,去捐獻點捐一下。”
大家紛紛離開,無人回應。
陳絳看著喬阮。
後者指了指自己的電腦屏幕:“明天就要交了。”
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陳絳兩眼一黑:“我下午也有一場實驗要做,等我做完估計都晚上了,人家誌願者早回家了。”
那該怎麼辦呢。
陳絳一個人犯起了難。
親自上門給病人複診的沈負成了陳絳的救世主:“沈大善人,您幫幫我。”
沈負看了眼被他拉著的胳膊,瞳孔無意識的收縮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出,將被陳絳碰過的袖口往上卷了兩截。
語氣平靜,但仍舊保持著應有的禮貌:“你說。”
“您應該是開車來的吧。”陳絳指了一下自己身後的書,“最近政/府不是鼓勵市民給貧困兒童捐書嘛,這些是我們所有同事壓箱底的一點心意,但你也知道,我們的工作實在太忙了。”
似乎是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可信度一點,他指了指戴著降噪耳機寫實驗報告的喬阮。
“你看看我們喬大善人,都寫了多久報告了,手指頭敲鍵盤都敲出火星子了。”
沈負順著陳絳手指的方向,找到了喬阮。
隻能看到一個背影,她低著頭,在紙上寫寫算算,然後才將那些數字寫進文檔裡。
她好像一點也沒變,還是高中時那個認真的喬阮。
喬阮應該不知道,每次她去李月明家補課,沈負的心就不在作業上了。
而在她的身上。
隻要喬阮在,他便沒辦法靜下心來。
他同意了陳絳的請求,幫他這個忙。
那些書有些多,哪怕是他和陳絳兩個人,仍舊花費了比較長的時間才全部放進後備箱裡。
沈負搬的,都是喬阮的書。
人往外走,手裡拿著最後幾本,下樓梯的時候有個小碎花書皮包著的本子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卻看見第一頁的扉頁上寫著:喬阮的碎碎念。
沈負不是一個喜歡窺探彆人秘密的人,但此刻,他卻鬼使神差的留下了這本日記。
坐進駕駛座,猶豫了很久,他終於還是把日記本翻開。
字體清雋秀麗,因為年歲太久,書頁微微有些泛黃。
六月三日,天氣多雲
上樓梯的時候,碰到他了,他衝我笑了一下。
好開心,比早餐吃飽還要開心。
六月四日,天氣陰
馬叔叔又發脾氣了,我想離開這裡,但是我應該去哪裡呢,回小翹山嗎。
可奶奶也不喜歡我啊......
六月五日,天氣小雨
數學考了滿分,語文考的不太好,作文丟了八分,下次繼續努力!!!
......
今天夢到他了。
我好羨慕那個女孩子,她輕而易舉的擁有了我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擁有的東西。
沈負說,在他的心目中,蘇瑤月永遠是第一。
我好像,永遠都一無所有。
羨慕她,嫉妒她,想成為她。
人活著,是理想重要,還是兩情相悅更重要?我不太懂。
今天去學校,我看到沈負了,我在心裡默念,如果我數三個數,他回頭了,我就繼續喜歡他。
可是我數到三十他都沒有回頭。第五十的時候他終於回頭了,因為蘇瑤月來了。
電視上麵說,愛是一種正向的能量,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你首先會感受到一股挫敗的自卑感,你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也會因此而努力,努力靠近他。
但如果你因為這份愛感受到的全是負麵的能量,那就代表,你必須要遠離這份愛了。
可是我想再等等。
下麵的內容空白了很多頁,隻寫了日期和天氣,其他的什麼也沒寫。
一直往後翻,才看到一條,很簡短的內容。
沈負,我不等了。
上麵的淚痕還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