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話, 隻是站在原地,頭微抬。四周太暗了,沈喬看不清他的臉, 隻能瞧出大致輪廓。
大致輪廓也是好看的。
這好像是這麼多年以來,她唯一遇上的可以和她爸爸的美貌爭個高下的人。
當然, 在她心中,她爸爸永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她媽媽第二。
姑且先讓這個人排第三吧。
他應該就是沈望吧,她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叔。
這樣的場景, 有些似曾相識。
老師說這是第六感。
但沈喬覺得,大概是她童年模糊的記憶翻湧上來了。
王嬸不是說她小的時候愛爬樹嗎,那個時候沈望是不是也是像這樣一直站在樹下守著。
見他不理自己, 沈喬也無所謂,身子往前探了探:“你是小叔嗎, 王嬸不是說你過些天才會回來, 提前了?”
她家庭氛圍好, 從小被寵大,所以也就養成了這副自來熟的性格。
對誰都沒什麼分寸感。
男人眉頭微皺, 沉默了這麼久,終於在看到她此時的舉動後,低聲開口:“小心些, 彆摔了。”
聲音有點沙啞低醇, 沈喬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媛最近瘋狂迷戀的那個男愛豆。
她說她是因為他的聲音才迷上他的。
“你難道不覺得他的聲音很性感嗎?”她當時是這麼和沈喬說的。
沈喬覺得應該帶小媛來聽一下她小叔的聲音, 那個男愛豆完全比不上啊。
她笑著往後退了兩步,眼睛卻仍舊看著他:“這樣可以了嗎?”
他不說話,收回視線,回屋。
司機拎著箱子跟在後麵。
客廳的燈亮了,然後是王嬸的聲音, 帶著欣喜:“不是說後天到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前些天托運回來的行李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房間也有每天在打掃。對了,沈喬那丫頭也來了,就住在二樓,我擔心她夜裡鬨騰,所以就把她房間安排在了東麵,離你房間遠。”
聽得出來,王嬸是真的感到高興。
沈喬來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多話。
沈喬有點吃味,她開了房門出去,沒穿鞋子。
白色的睡裙,裙擺挺長,離足踝隻有一指的距離。
客廳裡,男人坐在沙發上,那件粗呢大衣被王嬸拿走掛好了。
此時的他身上隻著那套剪裁合體的高定正裝,灰色帶細條紋的雙排扣。
從沈喬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的背影,肩線被撐的平直,襯衣領口沒有遮住的脖頸,被這客廳的燈光一打。
皮膚白的幾乎透明。
哪怕一言不發,哪怕看不見正臉,都能感受到的清貴。
這點倒是和她爸爸挺像。
在沈喬看來,這世界上的男人隻分為兩類。
一類是她爸爸,另外一類,則是其他男人。
她走過去,一屁股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這下徹底看清了,那雙細長的桃花眼帶著淡淡清光,其中大部分應該是來自於頭頂的燈。
鼻梁挺直,唇薄且色淡。
沈喬突然覺得,原來世界上的男人是可以分為三類的。
她喊他:“小叔?”
男人不語,眼微垂,看著她光著的腳。
半晌,他才問:“為什麼不穿鞋?”
語氣不重,甚至壓根辨不出語氣。
沈喬以為他是嫌自己臟,特意將腳抬起來,腳底板對著他:“不臟的。”
沈望移開視線,看了站在一側的男人一眼。
後者立馬會意,折身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畢恭畢敬的放在沈喬腳下的地毯上。
她癟癟嘴,覺得這個小叔管的可真寬。
還以為好不容易從家裡出來就沒人管了。
她不情不願的把鞋穿上。
王嬸泡好了茶端出來,見沈喬也坐在那,笑問道:“知道小叔回來了,特地下來迎接的?”
沈喬彆開臉,故作吃味的語氣:“還說呢,他回來了您高興成這樣,我來時也沒見您高興。”
王嬸笑著去捏她的耳朵:“你這個小人精,不早點睡反而跑這來爭寵了,明兒個不是還要上課嗎。”
沈喬把她泡的茶喝掉了:“明天早讀是語文課,管的不嚴,可以不去。”
王嬸皺眉,把托盤放下,茶壺和茶杯一一端放到桌上,指責她:“那哪行,我聽你外婆說,你偏科嚴重,那語文每次連六十都過不了。先前不還被請過家長嗎,好在是你爸去的,要是讓你媽知道了,這屁股非得給你打開花不可。”
說著,她還做了個打她屁股的手勢。
沈喬笑著往一旁躲:“我媽才不打她,她就凶我,凶完以後又來哄我。”
“誰讓你是祖宗呢。”王嬸搖頭歎氣,語氣無奈,但又透了點寵溺,“大家的小祖宗。”
王嬸又去廚房了,沈喬坐沒坐相,盤腿坐在沙發上。
沈望抬眸看她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沈喬總覺得自己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一句話——“腿放下去。”
所以哪怕他一言未發,她還是聽話的把腿放下去了。
“小叔,我聽王嬸說,你這次回來就不回去了,是真的嗎?”
他放下茶杯,淡淡點頭:“嗯。”
沈喬對自己這個雖然沒見過幾麵,但每年都會收到他寄回來的禮物的小叔非常感興趣。
那些小機器人簡直太酷了。
她隨手抓了個抱枕抱在懷裡,身子前傾,往前靠。
“那那些機器人都是你做的嗎。”
他搖頭:“公司研發的一些小玩意。”
一些小玩意就那麼酷,那大玩意豈不是更酷?
她來了興趣:“你們公司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