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粟攙著賀先生的一隻胳膊,從護士的手中接過了大部分這個男人的重量——雖然這位小天鵝瘦得十分蕭條,但一個成年高大男人的骨架重量仍舊讓淩粟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壓迫感。
即使冷靜如賀先生,在看不見還斷著腿的情況下被彆人貿然扶起來也都有幾分慌亂——更何況扶他的那個護士根本隻到他的胸口。
淩粟一邊撐著他,一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沒事的摔不著的。”
說著,他就看見了賀先生旁邊竟然還跟著個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護工。
刀疤臉,大塊頭,手臂結實得讓淩粟懷疑他還能不能折疊。
這滿臉你欠我兩百萬,我今天就要你拿命來的架勢,和旁邊還會陪老頭兒鬥地主的可愛護工阿姨簡直半點沒有相似的地方。
沒見護工過這樣的。
在幾乎是抱著賀先生去了床上之後,淩粟抱著手臂站在一邊,看著這位胡工先生笨拙地給賀先生掖床單。
“那個...要不...”在那個護工差點一巴掌把賀先生掀下床之後,淩粟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言辭委婉但卻非常切實地擋在了賀先生麵前,“您去休息吧,我來。”
在碰到那個大個子護工的手臂的時候,淩粟感覺到了他突然而起的敵意。
咋的,明明是你不情不願,到現在還想搶活兒了?
淩粟滿臉不解地和他對視了半分鐘,終於用自己的小鹿眼打動了這位大哥。
讓他非常不情願地放下了工作,轉身去向了食堂。
“賀先生是怎麼了。”在扶著賀先生躺下,給他小心地掖好被子之後,淩粟確定自己爺爺已經睡著了,於是拉上床中間的簾子,坐下打開飯盒,問在病床上躺著的賀先生,“聽爺爺說你半夜不舒服。”
“胃病。”陷在枕頭裡的賀先生看起來蒼白又脆弱,像是下一秒就能和病房的一片雪白融為一體,“做了個胃鏡。”
看著床上的男人已經虛弱成這樣,卻還對著自己勉強笑著的樣子,淩粟隻覺得自己的心上像是被小貓踩了一腳似的——當然,絕對不是他們家那兩隻巨型貓豬。
而是麵黃肌瘦的小奶貓,叫都叫不大聲,走路跌跌撞撞地最後訛在了你腳邊。
儘管賀先生再次笑錯了方向,他對著空氣說了半天的話的樣子還是讓淩粟差點紅了眼睛。
“喝點兒湯吧,我今天還做了點清湯的小餛飩,你稍微墊墊肚子。”淩粟拍了拍賀先生的床沿,彎腰幫他掖好旁邊的被子,直接坐在了上麵,“嗯,我們起來先吃點東西?”
“嗯。”賀先生乖巧地點頭,但虛弱的他並沒有多餘的力氣往上挪一挪。
反而...動了動之後,往淩粟的大腿靠了靠。
淩粟看著賀先生捂著自己的胃,蜷在單薄的小被子裡,偷偷往自己這個熱源蹭的樣子,忍不住心裡一暖。
他笑著搖搖頭,抬著賀先生的肩膀,直接幫他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淩粟靠在床頭,看著賀先生腦後的兩個發旋和乖乖巧巧垂著的濃密黑亮的頭發。
都說兩個發旋的人聰明。
賀先生估計智商挺高的。
淩粟一邊發著呆,一邊看著賀先生乖乖巧巧地窩在自己大腿上,高大的人幾乎整個兒都蜷在了一起,手指還抓著被子的一個角。
像一個風雨夜裡終於找到自己的玩偶的小朋友。
“淩粟。”
在賀先生均勻的呼吸聲中,淩粟靠在床頭昏昏欲睡,恍然間就又聽見他叫自己。
這回淩粟也懶得睜眼了,隻是伸手,很輕地拍了拍賀先生被太陽曬得很暖的頭發:“恩,怎麼啦?”
“我叫賀硯回。”
他在檢查的時候聽見了,他們說。
他叫賀硯回。
他一定要第一個告訴給淩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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