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賀硯回一起躺下的時候, 淩粟看著空白的天花板有些出神。
新家的家裡, 有個小閣樓, 隻要仰麵躺下,就可以看見外頭的星星。
“怎麼還沒睡?”旁邊的賀硯回迷迷糊糊的, 聽見淩粟的動靜過來攬住了他。
淩粟扭過頭去,笑著看賀硯回半睡不醒的懵逼樣子:“你在小時候有想過, 以後會有一個什麼樣的房子這種事兒嗎。”
賀硯回歪頭想了想,最後誠實地搖了搖頭。
倒不是記不清了, 而是覺得自己鐵定沒有過。
在他很模糊的印象裡, 他總覺得自己並沒有期待過什麼。無論是房子也好,還是家也好。
他對這種事情似乎並不在意。
也真是奇怪,賀硯回想。
明明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我倒是有想過的。”淩粟翻了個人對著賀硯回,語氣裡的喜悅攔都攔不住,“不用太大, 但是一定要很滿, 要每個角落都是最舒服的, 伸手就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要有個閣樓,閣樓頂要有天窗,躺下就可以看見星星。”
賀硯回聽著他的描述忍不住笑了:“真好。”
“你會喜歡嗎?”淩粟問他,眼裡不自覺地帶著些忐忑的期待。
“喜歡。”賀硯回也忍不住跟著淩粟的情緒, 開始期待起來。
淩粟躺著看星星。
他看著淩粟就可以了。
“那我獎勵你一個好不好?”淩粟嘻嘻笑著,頂著賀硯回的下巴撒嬌著蹭, 像一隻抱在懷裡不安分的小奶狗, “獎勵你今天做了這麼好吃的飯。”
——賀硯回做的東西很好吃, 這倒是讓淩粟十分驚訝。
他總覺得他的小天鵝是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金貴得要命,完全不是個能下廚的主兒,本來都已經做好強顏歡笑和關牧州用精湛的演技吃完這一頓的時候,竟然發現賀硯回出品的每一樣東西都非常不錯。
就連在淩粟監管下煮出來的奶茶都十分好喝。
雖然又是加了半盒糖的賀硯回鐘愛食品。
“獎勵我什麼。”賀硯回笑著把淩粟抱緊了,手在淩粟的後頸處輕巧地撫摸著,“給我生一個baby嗎?”
淩粟一滯,一邊笑著嫌棄地蹬了賀硯回一腳:“要生你生去,我才不。”
“我生我生。”賀硯回見淩粟開始打哈欠了,笑著翻了個人把人抱到自己身上,“我哪舍得你受苦。”
淩粟趴在賀硯回的胸口,把自己的鼻子壓成小豬鼻:“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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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翌日醒來的時候,賀硯回睜著眼呆愣了半天,才想起來昨天淩粟說要獎勵他的事情。
賀硯回揉著眼睛站起來的時候,眼前驟然一暈。
“怎麼了?”抱著貓進來的淩粟腳下一刹車,放下了大爺匆忙跑過去扶賀硯回。
賀硯回擺手,笑得溫柔:“沒事,站得太快了。”
淩粟擔心地扶著賀硯回的手臂,仰著頭:“沒事吧?”
被扶著的賀硯回臉上倒沒有半點在意自己的狀態的樣子:“沒什麼,今天天氣...是不是很好?”
淩粟愣了一愣,看向窗外蔥蘢的綠色上反射著的耀眼的光:“是...啊?”
最近這段時間,氣溫雖然已經漸漸開始下降了,但是夏天的餘韻還在,耀眼的太陽在院子裡跳躍著,落了滿目的金色。
但,賀硯回是怎麼知道的?
“大概是上帝聽見你要獎勵我了。”賀硯回感受到了旁邊淩粟的茫然和呆滯,笑著抱住他,趴在淩粟的肩膀上道,“之前能看見的那些光點和線,好像又回來了。”
淩粟踮著腳,整個人都處在蒙圈狀態裡被賀硯回抱著,眼睛無意識地看著落地窗外頭的小院子,腦子裡和凝固了似的:“真,真的?”
“真的。”賀硯回笑,聲音低低的,“我覺得比之前清楚了。”
淩粟眨巴了眨巴眼睛,無意識地竟然滾出了兩行眼淚來。
他匆忙抬手,自己趕緊給抹了去。
“我帶你去看個東西吧。”淩粟動作輕巧地掙開了賀硯回的手臂,低著頭冷靜了一會兒,笑著和賀硯回說。
賀硯回站在旁邊,肩膀上一邊扛著一隻貓,笑著歪頭:“嗯?”
淩粟拍拍賀硯回讓他矮下身子來,最後在他的耳垂上重重親了一下:“禮物!”
其實,淩粟曾經自詡是十分能保守秘密的好同誌,本來都盤算好了,要在所有裝修和布置都準備好了之後再告訴賀硯回。
但今天他卻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一下子就失控了。
他開著車,直接帶著賀硯回去了新的小區。
“怎麼啦?”賀硯回一頭霧水,被拉著下車的時候,老大一個人甚至還賴在車裡不肯走,“去哪兒呢?”
“去把你賣了呢。”淩粟站在旁邊,耐心得很,“賣去山裡當童養媳。”
“那不行。我已經被你養了,就不能給彆人了的。”賀硯回抿著唇笑。
“這嘴兒甜的,你學壞了你。”淩粟拉著他的手臂,硬生生把賀硯回扯了出來,“記住路啊。”
“好。”賀硯回聽了淩粟的話,乖乖一邊跟著走一邊數著步數,準備著待會兒出來讓淩粟驗收自己的記憶成果。
“15樓。”淩粟拉著賀硯回的手,兩個人的手指交疊著,一路從電梯按鍵的最底部往上劃到了最上方,輕輕按了下去。
按鍵旁邊應聲響起了一圈暖白色的光芒。
“這是哪兒啊?”賀硯回還是茫然,拉著淩粟的手就沒放了,像是真怕淩粟找個地方把自己給扔了似的。
淩粟另一隻手在口袋裡握著鑰匙,抿唇不語。直到電梯門緩緩打開的時候,淩粟才把鑰匙摸了出來,捧著賀硯回的手,看著他微微張著的修長手掌,把一小枚沒有任何掛飾的鑰匙放到了賀硯回的手心裡。
“這是。”淩粟說出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有些哽住,“我們的,新家。”
賀硯回明顯是愣住了,拿著鑰匙和托塔李天王似的...
寶相威嚴。
“愣什麼呀。”淩粟拍了拍他的手肘,“快開門呀。”
走廊裡的光很好,賀硯回其實可以看見一些很模糊的東西。
他總覺得自己的眼睛像一個□□,時好時壞,有時候像是眼前蒙著一層霧很快就要解開了一樣,有時候,這霧又厚重得像堵永遠都沒法破開的牆一樣。
他總害怕著這顆炸彈爆炸,怕它會產生什麼自己無法控製的後果。
但現在,賀硯回卻根本不想去在意任何關於眼睛的事兒了。
能看見他們的新家就好。
能看見就很好了。
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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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的時候,淩粟和賀硯回一起屏住了呼吸。
家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淩粟親自置辦的,並且如他所說的一樣,滿滿當當。
新家的轉角沒有任何尖利的東西,所有的觸手可及的,都是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