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扶著門框抿唇不語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弱小而無助。
李醫生左右看了看他們倆,搖頭無奈,站起來和淩粟再囑咐了幾句自己就出了門,想著診室反正也空著,就直接留給了他們倆。
“醫生,說什麼了嗎?”賀硯回試探著問。
淩粟低著頭動作緩慢地拉上外套的拉鏈,聽見賀硯回問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沒什麼大問題。”
現在月份已經慢慢大了,對於外界的影響孩子也沒那麼脆弱了。
“應該是個皮實的孩子。”李醫生當時是這麼跟他說的。
淩粟低著頭,幾乎和賀硯回同步地鬆了口氣。
“病房已經給你留好了,你要是想住的話就住著,要是不住,我送你回去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生出這種想法來的,但就是無法控製。
見淩粟抬頭要反駁的樣子,賀硯回趕忙又補上了一句:“雖然沒什麼婚姻關係了...但,好歹能當個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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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粟沒力氣和他反駁,隻是默默地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賀硯回在旁邊跟著,走到電梯旁邊的時候幫他按上了電梯。
外頭候診大廳裡原本擠得滿滿的人都已經不見了——去開車的,在樓下等著的,回公司的,就剩下一個小助理躲在轉角後頭,祈禱著自己不要被老板看見。
——她總覺得現在小粟和賀先生的相處反而要更自然了。
回市郊的山莊要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淩粟不想再顛簸,想著不如回小院子住一天。
小北因為賀硯回這個冤大頭的存在拿了不少錢,這會兒樂嗬地去玩兒去了,沒有半點要回國跟淩粟簽合同的跡象,淩粟也就一直沒去院子裡收拾。
賀硯回走在淩粟的左手邊,和淩粟隔著一個馬路牙子的高度。
他雙手揣在大衣的口袋裡,低著頭,看著腳邊枯黃的葉子。
這條街道他很熟悉。
大概是之前和淩粟來過吧。
在心裡湧上那種熟悉的酸澀感的時候,賀硯回甚至都已經不驚訝了——他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和淩粟有過一段過去的事實。
那段過去大概是很好很好的,所以身體的感覺會強迫他記得。
“不想問我什麼嗎?”淩粟看著賀硯回平靜的表情,笑了笑問他。
賀硯回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非常形象地說明了他不敢問。
“我的身體出了點問題。”淩粟看見前麵就是自己的店,想了想,帶著賀硯回走了進去。
店麵的裝修其實已經動工了,但淩粟體力跟不上,基本也沒能過來看著。現在走到店門口,他自己甚至都感覺有些陌生。
小門沒變,門邊掛著一串小小的風鈴,貝殼輕輕撞在門邊發出清脆的聲音。
賀硯回看著淩粟往小小的門裡進去的消瘦背影,總覺得心裡有些什麼克製不住的情緒,想讓他上前去攬著這個人。
也許那是之前的那個賀硯回會做的事兒吧。
賀硯回愣著神,慢慢地看著淩粟往裡走,在跨過門檻的時候,不出意外地撞在了門框上。
——淩粟的小門挑高不算太低,但以賀硯回的身高,想要好好走過去倒也是不太實際的。
賀硯回揉著腦袋往後靠了靠,就看見風鈴貝殼上的一個小角被他撞破了個缺口。
又被他撞破了。
賀硯回想。
問淩粟再要個貼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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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他的胃不好,淩粟沒給他做咖啡,隻是讓吧台後的小姑娘給賀硯回做杯奶茶。
“甜一點。”他想起來叮囑了一句,折回去在吧台邊坐下來。
賀硯回看著他,聲明:“我不愛喝甜的。”
淩粟笑了笑,完全沒當回事。
“我身體出了點問題。”淩粟重新提起了這句話,坐在桌子的一邊和冷靜地和賀硯回說,“和常人不太一樣。”
說出來的時候,淩粟竟然有一些解脫的感覺。
賀硯回是遲早要知道的。淩粟在診室裡的時候其實看見了匆匆進來的陸雲和其他人,以賀硯回的手腕,連易行太太都知道了的東西,他不可能查不出來。賀硯回可能是真的,就在等著他自己說。
賀硯回絲毫沒變的表情讓淩粟感覺到心安。這個人安靜在店裡坐著的時候,總讓淩粟覺得他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候,仿佛賀硯回低著頭,就還是坐在輪椅上在擺弄他的小賬本。
但這個賀硯回能站起來了。
賀硯回站起來的時候很高大,肩膀寬得能遮住坐著的淩粟的所有的視線。
他按著淩粟的脖頸,把淩粟按在了自己的懷裡:“嗯。”
淩粟的眼前隻剩下一片黑暗,他身邊縈繞著的沉香味道讓淩粟鼻尖一陣酸澀。
“我懷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