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棟樓(1 / 2)

沒有一個詞能準確形容出那一瞬間的歡喜。

沈芙愣了足有半分鐘,才從懵怔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你怎麼突然……”

謝之墨含著笑輕描淡寫道:“因為想你了。”

他低估了自己的耐心。

分明平日裡忙起來的時候,兩人見不到彼此的時間遠比這次短暫的分彆要長。

可當謝之墨忙裡偷出一部分閒暇,下意識想去找沈芙,到門口了才想起沈芙現在不在海宜市的時候,那份失落感深如巨淵。

謝之墨自製力很強。

但在關於沈芙的事情上,這些堅定都猶如白紙般脆弱,瞬間分崩離析。

正好有商業上的朋友要飛京城,於是他便蹭了一趟對方的私人飛機,靜悄悄地給沈芙送來了這麼一份驚喜。

沈芙聽完,借口去了一趟衛生間。

在鑲著金磚的豪奢衛生間裡,沈芙拿出手機,默默地將明早的機票給退掉了。

謝之墨不來找她,她也會迫不及待地回去找謝之墨。

搞定了這一切之後,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拍了拍臉,整理平複好心情,方才走出去。

謝之墨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

他的桃花眼溫柔而又深濃,沈芙感覺在他麵前,一切情緒和小心思都無處遁逃。

沈芙輕咳了一聲,打量起他:“你怎麼就穿這麼一點衣服?不冷嗎?”

京城這邊不同於海宜市那種極南的城市。

雖然已經是四月份,但這裡依然春寒料峭,氣溫比海宜市那名義上的“冬天”還要低很多。

謝之墨就穿著一件很薄的長袖襯衫,版型很正,是他現在常作的打扮。

就這麼點布料,就算屋子裡有暖氣,沈芙看著都替他哆嗦。

“冷。”謝之墨也不逞強,特彆順從地低垂下眉眼認錯道,“走得太急,忘穿衣服了。”

穿都忘記穿,更彆說帶了。

他行李都沒帶,落地後直奔花店買了一束花,就迫不及待地來找沈芙。

沈芙操心巴拉地歎了口氣,轉身進自己房間裡找了找。

她倒是帶了不少衣服,不過她骨架子小,她的衣服都不適合謝之墨穿。

想了想,沈芙抱起一團被子,走出去後抖開,將謝之墨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甚至因為被子太大,還留有餘裕,連腦袋都沒放過,最後就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

迫真演示了一番什麼叫做你女朋友覺得你冷。

謝之墨:“…………”

他隻是想蹭個沈芙的外套而已。

這一夜額外熾烈。

溫度節節攀升,混雜著細碎的喘息和嗚咽,在幽靜的夜色之中尤為清晰。

沈芙感覺自己的意識都恍惚了。

到後麵整個人都被榨乾了力氣,索性躺平了,由著謝之墨自己動作。

畢竟他們都分開那麼久了。

一是謝之墨忙,二是偶有的幾次見麵,謝之墨都不敢太放肆,臨近複試,怕因為這種事影響到沈芙的狀態。

現在已經不需要顧慮這些了。

謝之墨這次行程很匆忙。

最多隻能在這邊留一天,當天晚上就得趕回海宜市去。

第二天清早,謝之墨帶著沈芙一同去拜訪了許貞。

“她是我媽曾經非常要好的朋友。”在即將抵達許貞家之前,謝之墨跟沈芙介紹道,“可以說的上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

莊菱雖然是他奶奶,但莊菱基本上是完全不管他的死活的。

說是祖孫,現在他和莊菱的關係,倒不如更像是普通平淡的忘年交。

在謝之墨眼裡,許貞這個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人,更像是他的親人。

她沒有孩子,完全是把謝之墨當做親兒子來看待的。

關心他成長的點點滴滴,當他迷茫而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是許貞給他指明了方向。

現在他和沈芙在一起了,所以他也兌現承諾,帶著沈芙來看她。

許貞住在京城市中心的一幢小洋樓裡。

沈芙剛進門的時候還有些緊張,但在見到許貞之後,這份緊張感很快便被打消了。

許貞看到她,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的神色。

“快進來吧。”許貞溫柔地笑道,“你好,沈芙。”

沈芙和她輕輕握了握手,“許阿姨,您好。”

“不用這麼客氣。”

許貞轉身端出茶水,她精通茶道,偏愛紅茶。沈芙端起來抿了一口,立即被這份微苦不澀的茶水給驚豔到了。

從這個屋子裡的裝潢和擺設來看,許貞是個很熱愛生活的人。

不像是那種大多數有錢人喜歡的豪宅,大卻空。這裡放著很多很多照片,掛在牆上或者放在用相框裝起放在櫃子上,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東西很多,但一點兒也不顯得雜亂。

滿滿都是認真生活的溫馨氣息。

幾人簡單寒暄了兩句,許貞忽然道:“其實我之前就聽說過你了,這下親眼一看,你果然和婧淑長得很像。”

雖然遠在京城,但是海宜市的一些風雨仍然會傳來她這裡。

烏博文外孫女在杜應天壽宴上亮相,這麼大的事,她自然也有所耳聞。

沈芙驚訝道:“您認識我母親嗎?”

許貞點點頭:“不算熟絡,但也見過幾次麵。”

她當年在海宜市生活了那麼久,海宜市上層圈子裡的那些人物,多少都打過幾次照麵。

烏婧淑的事,當時在海宜市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人人都嘲笑烏婧淑傻,說她戀愛腦,為了一個一窮二白的男人放棄千金大小姐的身份。

實不相瞞,許貞也曾為她惋惜過。

直到她曾經最親密的好友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最後自殺。

她整個人生,就像是一隻布娃娃,被隨意地擺弄來擺弄去。

這些豪門,連人命都可以明碼標價。

沈芙聽著許貞說起曾經對烏婧淑的印象,感覺自己窺見了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媽媽。

真的很陌生。

許貞口中的烏婧淑,和她記憶裡頭的判若兩人。

內向安靜,話不多,家裡兄弟姐妹不少,她夾雜在其間,顯得並不起眼。

豪門世家重男輕女,比大眾們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那時候的烏婧淑,隻不過是烏家的一個可有可無的點綴罷了。甚至人們乍然提起烏家,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她。

沈芙印象中的烏婧淑,是個開朗樂觀且執著的人。

除了做飯,她似乎無所不能,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就普通地擺個地攤,都可以一舉乾成整條街上的MVP。

他們家也不算貧窮,收入很穩定,吃穿不愁,甚至偶爾還能夠奢侈一把。

在父母離世之前,沈芙從沒被錢所困擾過。

而在他們離開之後,這個字成了沈芙的噩夢,縈繞了沈芙足足八年。

她們聊了很久。

在離開前,許貞叫住沈芙,轉身從房間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雖然由我這個外人來送這種東西有些逾矩,不過好像也隻能由我來送了。”許貞說完,打開盒子,露出裡麵的東西,“小芙,這個小東西,以後就交給你來保管了。”

裡頭是一個成色很好的金鑲玉鐲子。

沈芙不太懂珠寶首飾,但光看外表,也能看出這個鐲子價值不菲。

甚至看起來,完全不輸之前莊菱給她借的那一套價格上億的首飾。

沈芙看向謝之墨,謝之墨彎起唇角:“收下吧。”

“不用拘束。”許貞也笑道,“這個鐲子沒那麼誇張。”

他們都這麼說了,沈芙也不推拒了,

她鄭重地收下了這份許貞精心為她準備的禮物。

時間不多。

告彆了許貞,當夜兩人就搭乘私人飛機飛回了海宜市。

沈芙第一次搭乘直升飛機,可能是她統共就坐過兩次飛機,所以沒覺得有什麼特殊的。

甚至覺得普通飛機的頭等艙更加舒適一些,寬敞,且全程都有人服務。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謝之墨聽罷,表示道:“那我得更加努力工作了,爭取讓姐姐以後坐上比客運飛機更豪華的私人飛機。”

這個目標可不簡單。

就算是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私人飛機這種東西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就算有,大多都是像他們今晚搭乘的這種小型直升飛機。

那種大型的私人飛機,這世界上所持有的人也不過鳳毛麟角。

謝之墨把沈芙送到家便離開了。

沈芙回到家之後,擼了擼沈泡芙和阿貓。

因為謝之墨太忙,阿貓也被他送過來這邊跟沈泡芙一起養了。

不知道為什麼,兩隻貓咪格外地不對付,一見麵就打架。

沈泡芙這種沒見過社會險惡的小貓咪,完全不是曾經流浪四方的阿貓的對手。

好在家裡夠大,沒辦法,沈芙隻好把它們給隔離起來,一隻貓一層樓。

就算分開,兩隻貓也時常打起來,隻不過從動手變成了動口,天天隔空罵罵咧咧。

沈芙離開這兩天,兩隻貓的關係微妙地變好了一些。

至少不再一見麵就互相打起來了,而是湊到沈芙身邊,瘋狂衝她撒嬌。

沈芙安撫完小貓咪,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給謝之墨發了句晚安,上床睡覺。

京城大學動作很快。

複試結束的第三天,成績就出來了。

沈芙做好心理準備,點開京城大學的學院官網。

輸入證件號和姓名,刷新。

前麵的一長串各個分數沈芙看都懶得看,直接拉到最後看排名。

第四。

京城大學的文物與博物館專業,這次正好隻招四個人。

她考上了!!!

見她從房間裡出來,外麵等候著的溫曉柔、師婷,還有貝思萱馬上圍了上來。

“怎麼樣怎麼樣?”

沈芙點點頭:“上岸了,正好第四名。”

“太好了!!!”師婷和貝思萱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太棒了!”

幾人簇擁著她出門,她們早已定好了餐廳。

考上了就是慶功宴,考不上就是安慰。

很奇妙。

這一刻沈芙的心情意外的平靜。

或許無論是哪種結果,對她來說都不意外吧。

考上了很好,考不上也沒事,明年再來。

她有時間,她可以慢慢考,一直努力下去,總會有撥雲見月的那一天的。

這種氛圍不適合吃山珍海味,她們訂的是火鍋店,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的火鍋。

與此同時,海宜大學那邊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海宜大學是很鼓勵本校學生們考研的,得知今年居然有畢業生考上了京城大學,立刻聯係了沈芙向她表達了祝賀,詢問她之後可以的話,能不能找個時間回來做個演講。

沈芙思考了一下,婉拒掉了。

她不是那種外向大方的人,演講這種事對她來說,太要命了,所以還是算了吧。

校方感覺很可惜,不過還是尊重她的意願。

儘管不能回來演講,但這種大喜事,海宜大學可不會藏著掩著。

他們連夜去印了一堆橫幅,到處掛,恨不得昭告世界,他們今年出了個考上京城大學研究生的學生。

沈芙對此哭笑不得。

同一時間,翌江市。

薛琳琳看到最後的排名,那個晃眼的“5”字,心如死灰。

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點,她就考上京城大學了!

而在看到第四是誰之後,她內心更難受了。

居然是那個前一天去踩點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女生!

她初試分數最低,結果愣是靠著麵試逆襲了兩名,逆風翻盤,把她踩在了腳下。

這麼一想,她心裡更難受了。

正好同學過來詢問她考上了嗎。

她傷心地哭了很久,然後才發了個哭哭的表情包過去。同學立刻會意,馬上打了個電話過來安慰她。

“說起來,我們那天遇到的那個跟你考一個專業的女生怎麼樣了?”這個同學正是那天陪她一起去考場踩點的,“她考上了嗎?”

提到這個,薛琳琳又想開始哭了:“考上了,她麵試分最高,綜合起來比我高兩分。”

同學:“不要難過,指不定是靠什麼手段考上的。”

薛琳琳啊了聲:“嗯?”

同學輕蔑道:“你還記得我當時說她身上的衣服很貴嗎?她一看就是家裡很有錢的那種人,說不定就是走個過場罷了,考研又不是高考,麵試這種東西,可操作的空間太多了。我有個認識的朋友,成績很爛,結果靠著花錢,愣是買通了考官,成功進了那所學校,現在研究生都讀完了。”

“你彆太難受了,這裡邊水可深了。”

她這麼一安慰,薛琳琳心裡好受了些許。

說的也是。

那個女生長得好看,打扮還花裡胡哨,一看就不是什麼耐得下心認真學習的人。

薛琳琳不願意承認是自己技不如人,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再加上她沒考上需要找個台階下,因此身邊一有人問起她考研如何,她就隱晦暗示,自己是被關係戶給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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