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靖瞧出她的興奮之色,忍不住提醒:“你堂妹不喜歡有何用?”他旁觀者清,早已看出孟溪對林時遠態度冷淡,儘管後者對她頗為關照。
一盆冷水澆下來,孟竹歎口氣道:“阿溪若有對堂兄十分之一的好來對待林知縣,都有可能成事,可惜……”
堂妹確實不喜歡林時遠,哪怕她一再撮合。
孟竹搖搖頭。
九日的會試終於過去了,孟溪感覺義兄都瘦了好些,畢竟在貢院隻吃包子點心,歇息的又差,豈能不瘦?她燉了人參雞湯給他補身子。
但就會試的事兒一句沒問。
已經考好了,也不知結果,問了也是塗添煩惱。
雖然這些天,義兄在貢院,她在家,可她的心也是係在他身上的,做著醬的時候心裡想得也是義兄考得如何,她一點兒不比他輕鬆。
孟深卻很平靜,他已經將平生所學都用上了,如果再考不中,他隻想說見鬼。
他喝了很多雞湯,吃了大半隻雞,心滿意足。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這九天裡,他真的沒怎麼休息好。
洗漱乾淨,他習慣性的去廚房找孟溪,結果竟然沒看到她的人,倒是發現一些糕點,他吃了充饑。
可能是去集市了,他心想。
然而又等了一炷香時間,她還是沒有回來,孟深走到門口才發現大門的鎖是鎖著的,頓時心頭一驚——孟溪根本就沒出去!
他飛快的跑到她的廂房,敲了敲門:“阿溪,你在裡麵嗎?”
沒有動靜。
他推了一下,門開了,隻見孟溪躺在床上悄無聲息。
一股冷汗從他後背冒了出來,他疾步走到她床邊,叫道:“阿溪,你怎麼了?”
她習慣早起,絕無可能睡那麼晚。
小姑娘臉色緋紅,秀眉微蹙,他伸手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才發現她是病了。
她的額頭非常的燙。
孟深輕輕搖動了她兩下並未見醒,當下急忙去請大夫。
雖然已離開京都十年,但此前他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知曉醫館在何處,很快就將大夫領到家中。
看著大夫坐在床邊把脈,孟深心裡有種強烈的驚慌之感。
他忽然想到了前世回到鹽鎮,見到孟溪病重的那一刻。
也許他一直都不喜歡她,可在那時心裡湧起的也是害怕,生怕她死在他麵前。抱起她的時候,他既痛心又惱火,他不明白孟溪為何不聽他的話,為何非得要嫁給林時遠!臨死的時候,他甚至都在想,就因為孟溪要嫁給林時遠,所以將他害死了。
如今回想起來,他是懊悔的。
如果前世,他能好好的跟她說話,跟她相處,也未必會是這個結果。
也許,她會將他當成哥哥呢。
他唇角溢出一絲苦笑,當哥哥什麼時候也變成一種好事了?
不,他才不要她把他當哥哥!
“大夫……”他低聲詢問,“我妹妹可是染了風寒?”
“是。”大夫起身,“我開一副方子給你,不算嚴重,隻要按時吃藥就行。”
“不重,她為何昏睡成這樣?”
“應該是昨晚上就發病了,病了這麼久自然會加重。”大夫瞧瞧他,“你沒早些發現。”
孟深慚愧,他今日起得太晚,而且根本沒想到孟溪會生病:“她無端端怎會得風寒,最近天氣也不涼。”
“也未必要怎麼受涼,那隻是起因,但得病的情況有時極為複雜,受累受傷憂思悲痛,皆有可能,她年輕,無甚大礙,吃得藥下去出一身汗就能好了,但切記不能再著涼。”大夫開方子。
孟深送他走之後,急忙去抓藥,然後抓完藥就犯愁了。
他根本不會熬藥。
問過藥鋪夥計,又買了藥罐方才回來,急忙忙生爐子泡藥材,然後開始熬藥。
簡直是手忙腳亂。
他才發現,他除了會念書外,彆的東西真的懂得不多。
孟深坐在小凳子上,看著火。
腦中想到大夫說的情況,他暗道是不是孟溪一直在擔心他考不上,心裡放不下所以得病了?這簡直都成了她的心病了,好像他過不順利的話,她就一輩子欠著他似的。
他輕輕歎了口氣。
等到半柱香時間到了,他把藥罐拿起來,將熬好的藥倒入碗中。擦擦汗,端去屋裡給孟溪喝。
小姑娘還在睡著,縮成一團,他彎腰把她上半身扶起。
中衣赫然露在麵前,顯露出玲瓏的曲線,孟深臉上一熱,急忙撇開眼,低聲喚道:“阿溪,快把藥喝了。”
喊了好幾聲她才睜開眼睛。
聲音軟弱無力:“喝藥?”
“是,你病了。”他把已經不太燙的藥遞到她嘴邊,“我剛剛請了大夫。”
是很不舒服,頭昏昏沉沉的,她感覺在夢裡,即便對著孟深也看得不太清楚,然而義兄的聲音很溫柔,一直催著她喝藥,她乖乖的張開口。
“好苦,”她突然皺眉,“好難吃。”
藥怎麼會好吃呢,孟深心想良藥苦口,遂哄道:“喝完了,我給你拿點心吃,嘴裡就不苦了。”
孟溪這才把藥喝完。
她身子軟綿綿的,病了有種難得的嬌態,此番靠在懷裡真不想將她放下,孟深心頭驀地生出幾分綺念,但很快就摒棄在腦後了,他這時要做什麼的話孟溪肯定會恨死他。
他把孟溪重新放回去,低聲問:“你晚上想吃什麼……”病了不可能還讓她做飯,“要喝粥嗎?”一般這種情況都會吃清淡的,他不舒服,孟溪也是給他煮粥。
“嗯。”她低聲嗯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聽見。
孟深就去廚房拿點心,等回來卻見她又睡著了,他俯下聲忍不住輕輕觸了觸她的臉頰,還是很熱,可她的身子是蜷縮的,想到大夫說要出一身汗,便將自己床上的被子抱來給她蓋上。
直到傍晚,孟溪才悠悠醒轉,坐起來時發現了案幾上的藥碗,殘留的一點藥湯顏色濃重,提醒著她嘴裡的苦味。
原來不是做夢……
對,不是做夢。
她半夜覺得不舒服,起來去廚房喝了點水,當時並未覺得自己會生病,就是感覺昏昏沉沉的。
是義兄給她請了大夫,還給她喂藥。
她全想起來了,臉上不由一熱。
又坐得會兒,她才穿好衣服起床,就在這時卻聽到廚房傳來奇怪的聲音。她走去窗口一看,竟看到義兄破天荒的在燒火。
他脫去了外袍,隻著月白色的裡衣,爐膛裡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有種彆樣的動人。
孟溪怔怔的看著,半響想起來,義兄這是要給她煮粥呢……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從今天起,做一個勤勞的人,劈柴燒火,做飯洗衣。
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