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早上起來知道了一個好消息。
王氏在院子裡大聲嚷嚷:“你這人怎麼不知道輕重,有孩子了還東奔西跑的,以後給我老實點在家裡養著!”
原來是鄭秀梅有喜了。
她前些天小日子不準,但自己也沒在意,還是王氏覺得她不對勁沒換衣褲,當下一問趕緊去請了大夫,一把脈都快要兩個月了,把王氏給氣得,訓斥鄭秀梅太過糊塗。這下把兒子也惹氣了,孟奇道:“她還不是一心為家裡多掙點錢嗎?你就彆多說了,這事兒也怪我,不能怪秀梅一個人,前些天還是我拉著她一起去看店鋪的!”
“你也是個糊塗鬼!”
但始終是好事,罵過幾句也行了,王氏臉色緩和下來,叮囑鄭秀梅,“你多注意點,要吃什麼儘管說,彆跟以前那樣啥都吃,你現在可不一樣,還有,糕就彆去做了。”
“娘,糕我得去做,阿竹一個人多累啊?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好著呢!★舊時光文學_★”
這兒媳婦勤快肯吃苦,王氏心裡還是喜歡的,白兒子一眼:“你天天陪著去,小心點送小心點接回來。”
“我曉得,我難道不比娘你緊張嗎,那是我兒子!”
孟奇笑著撓撓頭。
老太太道:“這大喜的事兒得去告訴下親家。”
提起邱翠,王氏就懶得理了,轉身道:“我去做早飯,”
才發現侄女兒,“阿溪,你起來了啊?可是把你吵著了?走,跟我去廚房,我有個菜得問問你。”
孟溪恭喜堂哥之後,跟著大伯母去廚房。
孟奇在屋裡拿了五百文錢往外走,鄭秀梅驚訝道:“你怎麼還帶錢去呢?”
“本就該孝敬嶽母的,幾百文算什麼?等我們以後掙錢多了,還得多給點。”孟奇握住她肩膀,“我說過,以後你們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曉得你為了我受了多大委屈,你放心,你娘那裡我會說清楚的。”
鄭秀梅紅了眼睛。
看到女婿,邱翠往後伸了伸脖子,沒發現女兒。
“嶽母,秀梅她有喜了,正歇著呢。”
“有喜了?”邱翠還是很高興的,“這是好事啊,那你得多多照顧著點。”
孟奇點點頭,把裝了錢的荷包遞給邱翠:“我們才租了鋪子,手頭不太寬裕,還請嶽母彆介意,這些錢給兩個弟弟買些吃得穿得吧。”
邱翠掂量了下,發現有幾百文,笑一笑道:“你比秀梅有良心。”
這孩子太嚇人了,那天晚上做的事兒實在是唬住了她,她真不敢再招惹這女兒。
“秀梅對嶽母如何,嶽母捫心自問,也不用我多說……我今日來也是為了秀梅,以後煩請嶽母對她好一些,這樣將來家裡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在我能力可及的情況下,我一定會報答嶽母。”
邱翠聽出這意思了,女婿這錢不是白送的,不由心想女兒是傻人有傻福,嫁給這麼一個替她著想的丈夫。
她就算不滿又如何?孟家不說日子越來越好了,還出了一個狀元郎,誰惹得起?如今女婿還能念著她就算不錯了,邱翠笑著道:“你放心,我現在就去給她燉個母雞湯補補。”
孟奇這才告辭。
等到邱翠送來雞湯離開時,家裡也來了個不速之客。
王氏看清楚是誰後,大叫道:“阿深,你怎麼回來了!”
狀元郎歸家,眾人全都出來相迎,除了孟溪。
原本她在準備晚飯,沒料到孟深會來,她差點切到手指,放下菜刀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外麵傳來老太太的聲音:“之前還在跟阿溪說,何時帶著你一起回來,你竟然就到了。怎麼,今兒不用去衙門?”拉著他的手左看右看,“哎呀,像是瘦了一些。”
“能不瘦嗎?”王氏嗓門更大,“阿溪,你快來看看,我就說讓你早些去,阿深都瘦了!”
瘦了怪她嗎?她又不是他專門的廚子,孟溪心想他們是真的把孟深當寶了。
她擦擦手出來,迎麵就對上義兄的臉。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上回恩榮宴沒辦法回來,這回正好借著阿溪在,看看你們,順便接阿溪回去。”
他完全沒有像夢裡那樣瘦骨嶙峋,潦倒落魄,還是那麼俊美,不過臉頰似乎是瘦削了一些?孟溪心想,定然是挑食不好好吃飯,什麼接她回去,就為接她去燒飯給他吃呢。
她沒說話。
王氏推波助瀾:“阿溪早該走了,我天天都在催她,你接她回去最好不過,小姑娘晚上坐車不方便。”
大伯母真是……
孟溪轉頭去廚房:“我那邊菜做了一半,你們說著話吧。”
孟深看著她背影,心想她肯定是有意在避著他。
可能上回自己說的話將她嚇到了吧,也許孟溪是真的把他當哥哥,所以哥哥對妹妹說什麼娶不娶的,也不怪她會慌張。他在馬車上就想過了,此事暫時可以不提,但吃飯的事兒不能不提。
她承諾過他,就該做到。
廚房裡很快就飄來了香味,孟深饑腸轆轆,急忙把孟奇要的“孟記點心鋪”寫好,便要去吃飯。
孟奇歡喜道:“等做好牌匾掛上去,彆人一看就知道是你這位狀元郎寫得!”多漂亮,多有麵子。
“以後你還有什麼要寫的東西,直接來京都的花枝胡同找我,我跟阿溪租的院子大,住得下。”
居然邀請他去做客,孟奇嘴巴都合不攏了。
再次吃到孟溪做得菜,他飯都多吃了一碗,王氏又借機發揮:“瞧瞧,阿深多可憐啊,這些天都沒吃好吧?”
“嗯,吃什麼都不香。”
孟溪手一頓,朝他看去,發現他也在看她,眸色格外的幽深,她臉莫名一紅。
等吃完了,王氏收拾碗筷。
眼見天色已黑,孟溪知道休沐日是一天,第二日孟深就該去翰林院了,她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你該回京都了吧?”
“你回嗎?”他低頭看她。
月光下,眸子如星辰一般,滿是期盼。
孟溪側過頭:“我難得回來,你就不能讓我多待幾天?我又不是官員,不著急。”
“那我也不著急。”
“你明兒該去翰林院的吧?”
“道理上是,但我也可以不去。”
“什麼叫道理上是?”
她是要好好說清楚了嗎,那他就跟她說清楚:“你答應過我要給我做飯,但現在你把我一個人撂下不管……是,你可以反悔,我管不了你,但我可以管我自己,這官我當不當,我完全可以做主。”
他就耍賴了。
他也隻能耍賴,他不敢恢複宣寧侯的身份去壓迫她,這樣隻會惹來孟溪的反感,那他就隻剩下厚臉皮。
因為他知道,孟溪一定會在乎他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