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宙不確定道:“還活著?”
可以看到那獸的身體正一鼓一鼓的微動著。
淩音眯眼細看。
那是一隻……蝙蝠?
從其偏大的體型來看,約莫隸屬狐蝠科。
“不對。”淩音否定了郎宙對其還活著的推論,從這隻……姑且稱它為狐蝠,撕裂的肉翼來看,已經呈現出明顯的屍僵。
它必然是已經死了的。
話到這裡,便不得不提一下大樹那些裸露在外的樹根了。
昨夜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像是搽過了油一般的樹根。
那異樣的詭異光澤,淩音剛剛已經仔細查看過了,那既不是油也不是雨水的痕跡,而是樹根自體分泌的一種粘液,粘性極強。
這也就是為什麼,被異香蠱惑墜落屍沼地的飛禽小獸,無論如何都無法脫身的原因。
屍沼地盤根錯節的樹根,其上分泌的粘液之於那些飛禽小獸,幾乎與蒼蠅粘紙之於蒼蠅相差無幾。
一旦粘上了,你不掙紮是死,你掙紮也是死,終歸是脫不開一個死字的。
須臾,那隻死去的狐蝠的身體微微側翻。
依稀可見它的胸腹間有一道裂口。
淩音目光一凜。
那是育兒袋?
記憶中似乎並沒有哪一種翼手目是與有袋目重合的。
不過這個世界的生物原本也不能完全和那個世界的一概而論。
這時,那道裂口裡顫巍巍的探出一個僅有一枚指爪的小爪子。
隨後,又一隻小爪子也探了出來,緊隨其後的是一顆覆著灰棕色容貌的小腦袋。
小腦袋上,一雙大到突兀的黑眼睛,甫一探出育兒袋便一瞬不瞬地盯上了淩音。
郎宙一雙狐目微動,問:“那是幼崽?”
“嗯。”淩音看著那隻小小的狐蝠幼崽,艱難的爬出育兒袋,然後小心翼翼地趴在它母親的背上。
幼崽的眼睛總是尤為的黑亮,裹著盈盈的一層水膜一般,讓人見之便不自覺的心頭發軟。
腦海中意義不明的求救聲還在持續,卻也逐漸微弱。
淩音沒有任何的猶豫,大步回到屍沼地的邊緣。
她估量了一下狐蝠幼崽所處的位置,距離邊緣不算很遠。
淩音側頭對陸躍道:“我要救它,一會兒你拉住我的這隻手。”
郎宙聞言,主動請纓,“要不然讓我來?”
淩音略帶錯愕地看了他一眼,道:“幼崽都比較膽小排外,它不一定能夠接受你。”
郎宙頷首,沒再多話。
淩音一腳踏在屍沼地邊緣,一手前伸,身體不斷向前向下傾斜。
陸躍牢牢抓著她的另一隻手,配合著淩音越來越誇張的傾斜角度。
很快淩音的上半身便達到近乎與地麵平行的態勢,這無疑已經是淩音能夠做到的極限了,而她前伸的手此時距離那隻死去的母狐蝠差了還有近一個巴掌的距離。
淩音試著還想往前夠,卻發現不行,她的腳下已經有打滑的趨勢,身體的重心若是再有偏移,隻怕陸躍也很難拉得住她了。
——來,跳到我手上。
——彆怕,我會接住你的。
淩音用意念不斷鼓勵著怯怯趴在母狐蝠背上盯著她的狐蝠幼崽。
它已經很虛弱了。
身體一陣一陣的打著抖。
但它還是勉力用收起的肉翼撐著站了起來。
它是那麼的想要活下去。
強烈的求生欲甚至勾動了淩音異能的被動開關。
生與死,不過一個巴掌的距離。
淩音便這麼看著小小的狐蝠幼崽,它慢慢的挪到淩音手掌所在的方向,然後細細的黑腳爪用力一蹬,它毫不猶豫的縱身躍出。
掌心接下的分量很輕,輕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大概失溫比較嚴重,狐蝠幼崽的肉翼是冰涼的,體表明明覆著絨毛,淩音感受到的它的體溫卻很低。
淩音虛攏起手指,儘量給與瑟瑟發抖的狐蝠幼崽更多的溫暖。
另一邊,陸躍見勢,手臂上的肌肉一縮,把淩音拉了起來。
淩音站定,略鬆開手指,讓眼底多少帶著好奇的陸躍和郎宙能看清狐蝠幼崽的模樣。
然而,剛剛經曆完生死一線的小家夥,卻似是個害羞的。
此時,兩個小肉翼半開,將它自己的小腦袋遮了個嚴嚴實實,半點也不願給人窺見的樣子。
淩音用手指撫了撫狐蝠幼崽的後頸,說:“它一直待在育兒袋裡,估計怕光。”一抬眼,恰好觸到郎宙若有所思的視線。
郎宙立刻狀若無意地撇開了視線。
淩音卻對他的反常表現,留了個心。
“回樹棚吧。”淩音一攏手裡的狐蝠幼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