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躍不疑有他,手腳利落地爬上了飛行器。
正要驅使飛行器升空,視線在不經意間和挑起一側眉的郎宙對上,文翰頗有些尷尬的吞了一口口水。
總覺得就這麼把一個生死相惜的同伴晾在這裡,不大地道。
是的,從剛才巨獸衝向他們,千鈞一發之際郎宙將他推上飛行器並推遠,文翰此前心裡對於這個人的全部惡感便完全消散了。
郎宙卻在這時衝他們一揮手說:“什麼都不用說明,淩音那邊想來撐不了多長時間,祝你們成功!還有,照看好它。”
郎宙口中的這個它,指的自然是之前托付給文翰的小果蝠。
前麵一直都蔫噠噠的小果蝠一聽到郎宙的聲音就來精神了,它還不能飛,隻能靠兩條小短腿和翅膀上的小爪子,爬上飛行器的擋板,探出小腦袋張望郎宙,一副躍躍欲試往下跳的模樣。
文翰把小果蝠抓起來,學著郎宙的樣子往脖頸處一塞,道:“放心吧,我在它在,保準給你照看的好好的。”
另一邊,淩音見普魯斯鱷果真受到血腥味的引誘遊了過來,她立刻驅動飛行器並如同釣魚一般收放著手裡的布條繩。
說是釣鱷魚,當然不可能真的釣。
且不論她身處驅動力不足的飛行器,支撐點不夠穩,單單普魯斯鱷有十餘米長,數噸重,就算她站在地上,也不可能釣起這樣的龐然大物。
她能做的隻有引誘,引誘它出水,最好能像它突襲文翰和郎宙那次,高高躍出水麵。
不過,實際操作和理論總有差距。
雖然淩音一早就知道普魯斯鱷在水中的速度很快,可是真正對上後,她才發現這哪是快,這根本就是逆天。
此刻,那道代表著普魯斯鱷的陰影就位於淩音飛行器的正下方,它就好似知道淩音的目的,隻耐著性子追著淩音放下的餌,卻就是不肯冒出水麵。
“老大。”文翰帶著陸躍追了上來。
他是個急性子,眼見那巨獸追著淩音施放的誘餌,就是不肯上鉤,他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道:“老大,不如我們就這樣將它誘上岸?”
淩音專注著底下的情況,不語隻是搖頭。
他們現在位於大河中央,是個進退兩難的位置。
而據淩音對普魯斯鱷的了解,這個種類的鱷魚其實更趨向魚類而非兩棲,它們的四肢很短,相對於它們的身體也偏小,在陸地上沒有水的浮力,它們短短的四肢很難支撐它們龐大的身體,更彆提上岸捕獵了。
所以,淩音最開始在岸上時的不安感或許根本就不是錯覺,這頭巨獸一早就盯上了他們,可是它沒有立刻發起進攻,而是一直等到他們飛行到大河的中央,它的地盤上,它才給了他們猝不及防的一擊。
身為這條大河中的頂級獵食者,這頭普魯斯鱷很了解自己的薄弱項並加以規避。
淩音並不覺得自己能靠兩隻野兔就把這頭狡猾的大家夥引到岸邊,多半是未到半路,兩隻野兔便都已經成了它的肚中餐。
淩音把淌血的野兔直接下放至水麵,在水麵上拖出一條鮮紅的弧形血線。
當是時,水麵下的陰影突然變大,普魯斯鱷上浮了。
淩音心頭一緊,纏繞著布條繩的手同時一緊。
她快速收繩,並在野兔餌到達一定高度時,猛地用力往上一提。
與此同時,浮出水麵的普魯斯鱷甩頭就是一口。
野兔餌由於慣性,在淩音猛提之下,向上高高彈起,普魯斯鱷一口咬空,腦袋砸在水麵上,水花四濺。
這邊廂,陸躍血肉模糊的右臂上的火焰才剛剛竄起,普魯斯鱷卻已然沉入水中,整個過程實在太快了,哪怕是陸躍都有些反應不及。
一直憋著氣的淩音,輕輕籲氣,看向陸躍道:“沒事,再來。”
陸躍頷首。
然而,就在兩人交互分神之際,普魯斯鱷毫無預兆的躍出水麵。
它這一躍,比之前那次還要高。
偏頭看向陸躍的淩音便隻覺身側一暗,還沒來得及扭頭查看,伴隨著兩隻狼崽的尖嘯,飛行器被普魯斯鱷巨大的腦袋砸中,在半空中就被砸了個粉碎。
在近處看到這一幕的陸躍,睚眥欲裂。
四濺的水花中,他縱身跳下飛行器,隱隱的他的右臂上滲出熾烈的黑紅。
兜頭澆下的大量河水,讓文翰的眼睛酸澀異常。
模糊的視野中,文翰隻能依稀看到跳下飛行器的陸躍的右臂突然變成了黑紅色,並且延伸出很長的一段。
之後,陸躍和那巨獸一起沉入水中,什麼也看不見了。
河麵上,再次呈現出短暫的平靜。
文翰呆呆地望著那些漂浮的飛行器殘片。
“老大,陸躍,大狼,小狼……”他六神無主,一臉放空的喃喃著。
遠處,郎宙卻嗤笑著搖了搖頭,仿若同伴的遇險事不關己一般,又像是窺見了結局的完滿,提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