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裡,張棟已然泣不成聲,他一遍遍的問著自己,為什麼隻有自己活下來了。
在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在場所有的調查員都感到有些蹊蹺,同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沒有絲毫猶豫,高新城提邢司立刻聯絡了漕運司,告知了永安河一帶發生的水難事件。
多艘打撈船連夜趕往永安河一帶進行打撈,燈光將永安河照得亮如白晝。
好在現在是深夜,這並沒有引來太多人的注意。
大部分人此刻已經進入夢鄉,渾然不知發生在永安河上的事情。
提邢司內,陳勝東一邊詢問張棟更多的問題,旁邊的調查員一邊在認真的記錄著張棟的每一句話。
“你說你在落水之後,感覺有人抓了你的腳往水裡拖,有沒有可能是你的家人?
畢竟在這種情況下,人的本能反應就是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東西。”
麵對陳勝東的詢問,張棟麵帶驚恐的搖了搖頭:
“不,不是,我家裡人水性都很好,我在落水的第一時間也在找他們。
可他們全都不見了,就好像在落水的那一瞬間便消失了一樣。
抓我的是水鬼,害了我其他家人的一定也是水鬼。
他們在找替身,但怎麼就偏偏要選我們!”
張棟流著眼淚,難掩心中的悲傷。
一夜之間最親近的人全都離去,換成是誰恐怕也都會是如此反應。
“冷靜一點,永安河現在已經在進行打撈了。
也許他們還活著呢,水鬼也隻是民間傳說,並不存在,要相信格物科學!”
陳勝東安撫著張棟,可顯然他的安撫並不起作用。
親身經曆過那種怪異現象的張棟,顯然已經認定了他自己心中的想法。
水鬼找替身!
“你說感覺到有東西在大力的抓你的腳腕,可醫生已經給伱檢查過了,在你的腳腕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同時你還說在之後不久,又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給推了一下,不覺得,這有些自相矛盾嗎?”
“我不知道,但我說的都是真的。”
張棟生怕陳勝東不相信他似的,情緒激動的不斷解釋著。
陳勝東也發現從他身上恐怕再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了,隻能歎了口氣,結束了這次談話。
按照正常的偵破流程,提刑司方麵接下來就隻能等漕運司的打撈結果了。
但陳勝東現在實在沒有這個耐心等待,他決定親自前往永安河調查一番,順便把這張棟送去醫院。
細心的陳勝東意識到,他的精神狀態現在很不穩定,還是讓醫生檢查一番比較妥當。
可讓陳勝東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以私人的身份把張棟送去醫院之後不久,張棟便情緒激動的要求離開。
值班的醫生護士並不能因此進行阻攔,隻能任由張棟離開。
接到醫院方麵打來電話的陳勝東此時已經在永安河旁了,對此他也深深的歎了口氣。
現在案件的性質還沒有什麼定論,張棟不配合醫院的檢查,他也沒什麼辦法。
因此在陳勝東的心裡隻想著儘快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儘可能的將這件事情快些了結。
兩艘打撈船,在張棟所形容的事發地點進行打撈。
可過了幾個小時,整條河裡什麼也沒撈到。
打撈船的負責人向陳勝東彙報了這個結果,這讓陳勝東也感到有些棘手。
如果張棟的家人真的出事了,為什麼連屍體都找不到?
如果沒有這件事,張棟又為什麼會濕漉漉的跑去提刑司報案?
幾個小時的打撈什麼結果也沒有,這讓陳勝東的心裡也感到有些煩躁。
河邊其他的調查員也個個疲憊不堪,但陳勝東還是第一時間便叫了幾個人,打算親自再去找一趟張棟。
當一行人來到福壽村的時候,村民們紛紛好奇的站在門口張望,小聲討論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由於在來之前陳勝東已經詳細查過了張棟的資料,因此很快便找到了他的家。
“咚咚咚……”
幾人站在門口敲了很久的門,裡麵都沒有傳來任何回應,這讓陳勝東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沒有過多猶豫,陳勝東當即立斷,立刻給了旁邊的調查員一個眼色
調查員點了點頭,緊接著一腳便將這木門踹開了。
幾人很快便衝進了屋中,可接下來看到的,讓眾人都始料未及。
昏暗的屋子裡一片淩亂,隻在最中間的地方,倒著一把椅子。
張棟就這麼吊在房梁上,吐著舌頭,麵色猙獰,一雙眼睛因為壓迫,仿佛快要掉出來似的。
陳勝東隻感覺腦海中一陣轟鳴,他焦急的指揮著調查員們解開了張棟脖子上的繩索,並第一時間撥打了急救電話。
呼嘯的笛聲傳遍了整個福壽村,張棟被很快抬上了車,緊急送往醫院。
陳勝東站在繩索下眉頭緊鎖,就在此時他注意到,旁邊的桌子上散落著很多皺巴巴的紙團。
打開這些紙團,上麵全都是張棟畫出的圖畫。
圖畫中畫的是一艘船的樣子,看起來破破爛爛,樣式也非常老舊。
看來張棟在回到家之後,就一直坐在這桌子前。
這些事情對他的衝擊太大,方才使他選擇了一條絕路。
陳勝東的心裡充滿了心痛,這份壓抑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將這張紙放入了兜裡,隨後一路上一言不發的返回了提邢司。
不久之後,醫院方麵傳來消息,張棟搶救無效死亡。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陳勝東以及其組員個個籠罩在壓抑的氣氛之中。
他們在幾個小時前才剛剛接待了張棟的報案,今天早上卻就得到了張棟的死訊。
陳勝東陰沉著臉坐在椅子上,腦子裡一遍一遍的去設想,若當時他找個理由把張棟留在提刑司就好了。
可這僅僅隻能是個設想,一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二來這並不符合大炎國提刑司的程序。
在目前這個情況下,張棟要離開,誰也攔不住。
自知內疚無用,陳勝東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迅速張棟畫下的那張畫拿給了調查員,調查員們也迅速開始查找相關的船型。
短短時間內,怪事頻發,陳勝東眉頭緊鎖,卻怎麼也梳理不出一個用以調查下去的線頭。
先是醫院屍體詭異失蹤,又是所謂的鬼船殺人。